40、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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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归于宁静。

博盈的抽泣声渐渐小了,她安静下来。

贺博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能感受到屋子里的氛围不太对,也停下了自己活蹦乱跳的身影,趴在两人脚边,尾巴还时不时甩到博盈脚背。

博盈垂眼,感受着它带给自己的安抚。

在这一夜,所有的谜题仿佛都被解开了。

为什么她从未收到贺景修的回信,为什么她忽然爽约,放了贺景修鸽子。

两人在阴差阳错下,蒙在了鼓里。

如果当时,博盈再倔强一点,再坚持一下,事情或许会不一样。

如果贺景修不那么高傲,厚着脸皮多去找几次博盈,问她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把约定忘记,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分开。

但很多事,并没有如果。

错过就是错过。

当年的他们,虽有着年少时期的热烈,可骨子里,谁都有不愿意妥协的倔强。

贺景修在她高考后的次日回了家,买了一束花去找她。

她的电话打不通,贺景修再次去她家。

到门口时,他被她家里阿姨告知,她去环球旅行了,要开学再回来。

高考成绩出来后,贺景修知道了博盈的分数,知道了她报考的学校。

那一刻,贺景修仿佛知道了她电话为什么打不通,知道了她为什么毕业后不跟自己说一声便出国旅行的原因。

同样的,也通过这种方式,知道了她的答案。

以前上课时,班主任老师曾分享过一个故事,故事结尾时,他说高中生的喜欢都是小打小闹,做不得数,让他们紧着学习,而非爱情。

因为高考毕业后,你会发现世界很大,遇到优秀的人更多。到那时候,你可能又会改变自己的喜欢。

在这之前,贺景修一直都把她的话当真。

有些时刻,博盈自己都会忘记自己说的话,但他记得,也一直在遵守。

到那天,得知她选的学校和专业后,贺景修才恍然明白——小麻烦精去向往更广阔世界了,她把在一中落下那些约定忘了。

又或者不是忘了,是她根本没放心里。

贺景修是个骨子里很骄傲的人。

从小到大,他从没被人忽视过,更没被人放过鸽子。而博盈,却对他爽约两次。

所以他没有去找博盈质问,他性子使然,不允许他去做这种追根究底的事。

……

-

“所以——”博盈喉咙干涩,嗓子沙哑看他,“你回去找过我?”

贺景修:“嗯。”

博盈望着他,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倒影。

她想问,既然没见到为什么不再等等。可换位思考想想,她也是如此。

他们都太年轻,爱面子,骨子里都是骄傲倔强的。

她打了电话,被旁人接听,因此再没拨通过。

而贺景修亦是如此。

思及此,博盈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她盯着脚边的贺博美看着,总觉得整件事有点好笑。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她也不至于跟贺景修错过这么多年。

“那……”

“什么?”贺景修注视着她。

博盈嘴唇翕动,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现在问当初那个拿他手机接电话,回自己消息的人是谁好像也没了意义。

命运就是要对他们开玩笑,让他们互相错过。再去追究,也不能改变什么。

对着他眸子,博盈摇了摇头:“没什么。”

贺景修盯着她看了须臾,起身给她倒水。

“喝点水。”

博盈接过,道了声谢。

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

但这一次的安静,和刚刚又有所不同。

博盈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抿着水。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贺景修,也一样。

两人脑子都很乱,谁也没想过他们错过的原因会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博盈终于把杯子里的水喝完。

贺景修顺势接过空杯子,声线低沉:“还要吗?”

“……不要了。”博盈扯过纸巾擦了擦脸,想着自己刚刚在他面前哭泣的模样,匆忙起身:“我去洗个脸。”

贺景修还没来得及反应,博盈已经钻进浴室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语。

博盈在浴室整装肃容了一会,她眼睛红红的,看上去颇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一想到自己刚刚把眼泪擦在贺景修衣服上的画面,博盈就不太想出去了。

她对着镜子深呼吸了许久,才迈出步伐。

回到客厅,在看到贺景修正在做的事后,博盈再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拆开的信抽了出来。

猝不及防,贺景修抬眸看她。

博盈瞟了眼他刚刚拆开的那封信,支支吾吾道:“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看我东西。”

贺景修看她这么有精神样子,估摸着她恢复了不少。

他挑眉,示意道:“这些信的收件人是我吧?”

“……”

博盈一噎,“以前是你。”

贺景修不敢相信看她,“现在不是我?”

“现在——”博盈张了张嘴,“反正你不能再看。”

太丢脸了。

以前写的时候没这个感觉,现在翻出来看,博盈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贺景修观察着她表情变化,提醒:“博盈,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

“什么?”

“出尔反尔。”

博盈微哽,圆碌碌杏眸瞪着他,“谁出尔反尔了。”她强词夺理说:“我这是给大一的贺景修看的,又不是二十七岁的贺景修看的。”

贺景修默了默,提醒她:“我没记错的话,我还没满二十七。”

“过了二十六生日就是二十七。”博盈告诉他。

贺景修扬了扬眉,说:“你前几天跟人说你今年多大?”

博盈:“二十四啊。”

“……”

博盈的生日在初春,是典型的双鱼座。她回国时,已经过了二十四岁生日。

贺景修沉默了会,不敢问为什么她过了生日还是二十四,而自己过了就大了一岁。

博盈看他憋屈的神色,扑哧一笑:“贺总,你这是在委屈吗?”

贺景修瞥她,“不敢。”

“你这话说的。”博盈轻哼道:“好像是我强迫你承认自己二十七一样。”

贺景修哭笑不得,没忍住揉了揉她头发,“没这个意思。”

博盈抬眸觑他。

一抬眼,她便撞进了他幽深如潭的眼睛里。

呼吸萦绕,两人皆是一顿。

贺景修低垂着眉眼望着她,而她恰好抬头。

一种无形的暧昧在无限蔓延,滋生。像今天刚抱回来的绿植一般,迎着风,在盎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