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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进黄土地,搅成一滩浑浊不见底的烂泥。天地间浑浊肮脏,就像电视信号不佳,忽然跳跃的雪花。

而她,即将陷入烂泥。

青豆啃完包子,看了眼时间,叠好被子,拉上蚊帐,往一楼走去。

今天轮到她值班,听说可以睡觉,可在这样的天气睡觉,非常不切实际。尤其办公室是在一排民房,随时会被水淹没的样子。

老李和她是一组,已经提前去取了钥匙,在门口等她了。办公民房里,水淹得比宿舍高。宿舍估计有地基,这里直接淹过脚脖子。

他们没有人敢对值班提出任何异议,高度服从。见到同学,连抱怨都不会有。

老李从教官那里借了一双大胶鞋,给了青豆,自己则趿拉拖鞋,脚在水里游泳似的来来去去。

青豆不好意思,老李却颇有风度:“女同志这么宝贵,不能伤了脚。”

她推拒不得,只能叮嘱他也小心,这水漫上来,不明尖锐物飘来飘去,很容易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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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值班,青豆已经同胡雪梅打听明白了。就是坐着,干坐着,晚上没人也没事,听见号子也不用集合,你的任务就是坐着。

坐?青豆最擅长了。

她从怀里掏出本没有封皮的小说,开始看书,等天擦黑,外面的喧闹歇下,一直坐着不吭声的老李终于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看向青豆,道明自己有件事要说。

他一双眼睛苦兮兮直勾勾,好像有非常难以启齿的事。

这黑灯瞎火,周围也没个人的,青豆吓一跳,书本往胸前一贴,背脊靠上椅背,“啊?”

老李是班上年纪最大的男同学,具体不详,听说三十加,比她二哥还大。他们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现在他这样看她,能有……什么要说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