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神色多了些自己都难察觉的恭谨,道:“说与三娘子知道,百兽都关在园里东北隅,驺虞更是在东北的一处名为方池的池塘边。我们此时在南边,要先绕到东北哩。”

“只不过……”关晋迟疑了一下,“从南到东北的路上有官兵驻守,只怕不能坐马车,要步行而去。三娘子不妨在马车里少坐片刻。”

月奴不假思索就摇头:“不,我与你们一同去。”

她不能说驺虞惊了母亲的马,也就无从提醒关晋探查,只好自己也去,兴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于是关晋带着她二人同行,月奴庆幸出门时想到今天要来林中,为了便于隐蔽主仆都穿着翠色胡服,这会子行走在林间不易被察觉。

春兰不但不害怕,反而嬉笑眉开:“三娘子,我们像不像斥候?”

关晋拍了拍她肩膀,给了她一个“不许声张”的眼神,脸上却丝毫不见训斥,浓浓全是笑意。

月奴心里一阵失落。

两世为人,她都不曾见过爹脸上对自己有这般神情。

但转眼,她就将这想法抛之脑后,反正这一世已经是赚多,先救了母亲再说。

方池地处玉津园东北,是天然形成的低洼处,时常雨水聚集,府衙索性开挖土方、形成池塘。

驺虞就关在方池旁边一排正房里,形似马圈,只不过诸栅林立,显然是防范得当,左右还有厢歇房,想必这是驯兽的小吏歇息之用。

如今将近正午,又不许庶人进入玉津园,因而没什么人看守,关晋带着她们两个蹑手蹑脚从屋后潜过去,用随身小刀戳开栅栏上蒙着的油布,便能看见内中情形:

几只白质黑章的驺虞正在笼里,有的百无聊赖打转,有的趴在地上萎靡不振。好巧不巧,驺虞笼旁边正有两个人在谈事。

一个衣服上腌臜些的黑瘦条愁眉苦脸求饶:“哥哥,惊扰了贵人命都要丢,你莫不是消遣我?”

另外那位白白胖胖笑起来脸上浮着一层皮:“有一场富贵等着你,能不能消受,端看你心思如何。”见黑瘦条还不开窍,手指头直往他脑门上戳:“竟是半点也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杀才!我素日里白教了你!”

黑瘦条被他目光逼视,渐渐屈服:“你我兄弟,哥哥你如今发达咧,我却只是个看守猛兽的小吏,自然是听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