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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总是在不断地发生变化,在顾循之的怀抱里,白瓷的身躯突然活了,温柔的嘴唇自动启开,任由他敛取其中的津液,如同神明向忠诚的崇拜者赐下甘露。顾循之在与他相吻时,忽然觉察到了从前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他是源泉,是原初,他在一切开始时诞生。

在这一瞬之间,顾循之忘却了自己的苍老,他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渺小,经历过的岁月又是如此短暂。他意识到他和师兄之间的阻隔从来都与相貌无关,甚至也与他修行人的身份无关,真正挡在中间阻隔着他们的东西是时间。

他在师兄的眼中永远是孩童,即使到他死时也将如此。就算他持续修行,抵达以他这衰朽人身可能达到的极限,他也永远不会看到师兄眼中的世界。

他与师兄之间有一道明确的界线,这界线比修行人与凡人之间的界线还要明显。

这让他有些许绝望,绝望耗空了他的力气,让他的吻失去了原本的狂乱,变成只是轻微地触碰,但就在这时,任鲥向他张开了双臂。

师兄抱着他,微凉的体温安抚了他的焦躁,师兄的温柔是冷的,却足以安慰人,顾循之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起来。

“不要怕。”任鲥说。

顾循之想说自己没有怕,却没能说出声。他确实是在怕着,他怕的东西很多,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任鲥的双手放在他背上抚拍着,摸到他的脊椎骨,他那么瘦,骨头摸起来有些硌手。

他看顾循之平静下来,就松开了怀抱,看着他说道:

“我原本以为你已经好些,想不到身子骨还是这么弱,用尽全身力气竟然只够挥一次剑。好在再过两日又是十五,到时候赶上月圆,我再来替你输一次灵气。”

这话放在这时候说,似乎有点煞风景。不是任鲥不解风情,只是他心里想的事,总是和顾循之不太一样。

在他看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下,只有师弟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这次轮到顾循之全身僵硬了。

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灵气缺乏,按理说,多输一些灵气对他很有好处,可是上次输灵气的经历有些过于狼狈尴尬,竟让顾循之害怕起来,听到师兄这么说,第一反应居然是开口哀求:

“师兄,我已然好了,渡灵气的事……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