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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眼前女子是剿了绑匪老巢的顾娘子,门口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跪地恳求,一定要给侠肝义胆的顾娘子一个公道。

长顺用袖子狠狠一擦眼泪,心里告诉自己,等衙门里的老爷把公道还给自己小姐了,他一定好好藏起来,不再给别人偷走。都是自己不好,哥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和姑爷,却让狡猾的小偷偷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知县汪大人人也有些为难,这惊堂木拍了半天了,也不见那顾娘子下跪回话,可这是正常不过的过堂章程,并非他有意为难,正要想着是不是要再来一次惊堂木,门口的百姓倒是闹了起来。

他也知道那苏州三案首沈解元的娘子顾氏一年多前的壮举,当时诸多失踪孩童归来,他悬了很久的心才放下来,头上的乌纱也稳当了,他私心里也颇为感激顾氏。

可眼下如果顾氏不跪,别说他知县,连江都衙门的脸面都没了,再次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依律该下跪回话,一一从实交代!”

顾甄正纳闷老百姓的喧闹,乍然间又听惊堂木响起,心说今日这一跪在所难免。

算了,不过一个姿势而已。

顾甄心里不断痛快地告诉自己这个姿势非常有价值,身体却变得更加僵硬。

刀山火海能一往无前,下跪叩头却百般艰难。

她要放下灵魂深处的自尊,来面对眼前的难关。

深深叹息,顾甄觉得自己终于从一个虚无缥缈的“性别不明的上将”成了一个活生生知道疼痛的能感觉悲伤的雌性。

也许,这也是一种进步吧!

狠狠闭眼再加咬牙,顾甄聊起裙摆,视死如归般,眼神坚毅,缓缓下跪。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伸出,托住了她的胳膊,因为力气不大,只在她膝盖最后落地时才死死拽住她。

“娘子,有我!”沈瑜轻声说。

然后,沈瑜扶起疑惑的娘子,轻轻一撩衣摆,利落下跪:“学生沈瑜,为顾氏之夫,今一替内子下跪回话,二替内子担任此案讼师,请大人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