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看见的小孩走入车流之中。

季洺还记得那时的感受和声音。

刺耳的喇叭和擦声,他被妈妈抱住然后腾空，最后落在地上，脸颊和手都很痛,但是那时候恐慌感更甚,就好像人一直被迫飞翔着风筝突然断了线。

轻飘飘的毫无安全感。

他只知道自己好像遇到了很好的情,比痛更好的。

很快,他就知道了,自己确实遇到了很好的情。

他听见了恐怖的声音,感觉到了身边的人来人往,他在自己黑暗的、没有一丝光亮和颜『色』的世界里独自疼痛了很久,然后有人带着他急急忙忙的去医院。

很痛很痛。

他开始断的掉着眼泪,只过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父亲来到他面前,那只曾经托起他的手甩在他脸上。

他听见了刺耳如怪兽嘶吼——

“为么要『乱』跑！为么要去街上？！”

“你知道你害死了你妈妈吗？”

有人拦住季杨。

季洺没再哭了,他耳边嗡嗡的——死……是么？

他似懂非懂，但下意识惶恐安极了，小小的孩子伸出双手『摸』索着面前,他拉住或者抱住么——

他没有『乱』跑。

他只是……你吵架。

拉住离开的爸爸。

吵架妈妈哭的,妈妈哭了爸爸又难过。

最后谁也开心。

……

他只是拉住……拉住他喜欢的、一辈子在一起玩的人。

他的世界,只有这么个人。

小孩抱着洛一然抽抽噎噎,他难过的快要喘上气,声音也含糊而悲伤：“我是个坏孩子。”

“我要是、是爸爸妈妈的孩……孩子就好了。”

洛一然沉默片刻后抬手碰着小孩软软的、湿漉漉的脸——怎么办，好杀了季杨。

外边救护车的声音完完全全消失,小孩哭到趴到地上,抱着洛一然的手微微松开。

洛一然轻手轻脚的向上然后艰难的给他擦眼泪：“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你妈妈很难过的。”

小孩吭声。

洛一然问他：“还喜欢你爸吗？”

小孩：“……妈妈喜欢他。”

洛一然坐在他边上，他轻描淡写又无比肯的道：“她已经喜欢他了。”

小孩泪眼朦胧的抬头。

没有亮光灰蒙蒙的眼睛好像也以漂漂亮亮的。

洛一然突然觉得，魔术师的眼睛之所以好看,只是因为是这个人而已。

恶魔的眼睛与他那么像有么用，还是普普通通。

小孩『迷』茫的望着他的方向。

他没有再哭也没有再闹，只是安安静静的出神。

知多久之后，他睡了过去。

洛一然：“……”

这地上铺着软毯也凉，要就让他睡？

他慢吞吞站起来艰难的给小孩拉了个被子盖上，然后又离开了小孩屋子。

——还是很爽季杨只断了个腿啊。

…

洛一然离开大概五分钟左右，趴在地上的小孩坐了起来，身上被子滑下，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灰蒙蒙的暗淡眼睛在瞬间明亮清澈起来。

小孩放下手，稚嫩的脸上扯出一个随意的笑容——少爷这么喜欢年幼的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