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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兰看自家娘子兴致勃勃地吹干微湿的墨痕,忍不住笑她道:“娘子之前还抱怨那些朝中大臣,又没有什么要紧的军国大事,做甚给陛下写洋洋洒洒数页纸,害得陛下眼酸,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写得比那些大人还要多?”

“那怎么能一样!”

温嘉姝忽然被人抓住了短处,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那些大臣他日日都见,又不是他心爱的人,看久了当然要烦。可道长这样喜欢我,难道能日日来见我么?”

爱屋及乌,道君喜欢她,怎么会嫌她写得太多?

绮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家娘子的厚脸皮,反倒是被温嘉姝捏住了自己的脸颊。

“你现在也年轻得很,怎么就不知道找个心爱的男子开开窍呢?”温嘉姝感受着手底下柔嫩的少女肌肤,忍不住叹息道:“都说仆婢随主,你一点风情都不解,哪里随我了?”

她不去看绮兰欲要分辩又惧于自己淫威的委屈眼神,看着自己端庄工整的簪花小楷,满纸正经,想着道长御览奏折时的神情,忽然起了些不正经的心思。

“绮兰,你去叫郑力士来,让他把这奏折呈给圣上。”

绮兰如蒙大赦,安置好了墨条,立刻出去寻人。

屋中人没有原先那么多,温嘉姝也就不用两个宫娥来打扇,一并也打发她们下去。

窗外蝉声不断,更衬一室幽静,原本坐满了女子的小间忽然只剩了她一人,任她想做些什么坏事,也没有人发现,温嘉姝轻手轻脚地下榻,坐在妆镜前厚涂了口脂,转回来在奏疏落款处翩然落下一吻,奏章洁白胜雪,徽墨玄色浓重,忽然其间多了两道浅浅红痕,女子小巧丰润的唇形跃然纸上,失去了原本的正派之风。

她身处温府,皇帝鞭长莫及,她也不怕道长会在太极殿内咬牙切齿,唯恐天下不乱,又执笔在“臣妾温氏”的后面提笔写了一句,趁着郑秋未至,连吹了几口长气,看着墨痕微干,忙放进了盛奏折的匣里。

……

太极殿内,圣上让敏德捧了三封奏折到温晟道面前的地上,他知道温晟道有隐退之心,但没想到还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耿直人,他装聋作哑,将温晟道乞骸骨的折子留中不发,他就又上了好几道折子。

“司空是对朕有所不满,才想着如当年一般,要辞官归隐么?”圣上坐于御座,看着温晟道跪在地上,也有几分感伤:“朕欲与司空做千古君臣的榜样,未曾想司空中途意欲弃朕而去。”

当年他危难之际,这些旧臣对皇帝是披肝沥胆,誓欲死节,但到了共富贵的时候,他昔日的近臣对上天子多生惶恐,难似往日亲近,也教称孤道寡的皇帝尝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凄凉。

他要娶阿姝,就让温氏一族这样惶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