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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把这算命的话说出了口,但细想一想,阿姝确实是测无可测,她的姻缘因着那道立后的圣旨已同自己绑到了一起,权势荣华、夫君的爱惜她都不会缺少,只剩子嗣与生死还值得说道一番。

但这种事情说不好又要惹她烦心。

折腾了半日,温嘉姝也是有些饿了,拈了一块敏德备好的糕点入口,觉着滋味还不错,就着皇帝从前酿的青梅酒一连用了好几块,也送了一块到圣上的唇边,“与其为这些烦恼,道长都不如和我说说,回去吃些什么才是正经。”

七夕是女郎出门的好节日,家家户户乞巧拜月,晚风送来笑语欢声,皇帝晨起时已按惯例下了手诏,城中宵禁暂时废止。

城中火树银花不断,烟花的绚烂照亮了整个长安城,给这天下的中心带来了无尽的欢乐,边关的战事初见明朗,笼罩在帝国前廷后宫的阴云逐渐消散,又是一片祥和气氛。

温嘉姝见了街上熙熙攘攘,有胡人男女在跳胡旋舞、还有各种各样的摊贩借着解除宵禁,在街上支了货摊,卖各种糕点吃食、新奇物件,甚至有些不想回去。

从前她作为臣女,陪公主出来游玩时,总归是有几分恭谨拘束,多数还是顺了咸安长公主的意思行事,但是现在有了郎君,她可怜巴巴地望了一眼道君,皇帝就什么都明白了。

“阿姝想在外面用膳?”她路上吃的都是些零碎糕点,如果现在还不回去让厨房备膳,两个人就得在外面将就了。

温嘉姝点了点头,“陛下微服出访了一日,也够辛苦的,不如您先回去,我和绮兰在外面用过了再回去。”

皇帝总有许多事要做,她也不能耽搁朝里的事情,而她有了陪陛下出游的幌子,就算晚归,耶娘也不好罚她。

“别的女郎都有情郎相伴,唯有阿姝是一个人在街上游赏,那怎么能成?”

圣上叫了敏德过来吩咐几句,转身对她道:“我今日哪里是微服出访,分明是出来游乐,左右也是一日,多陪着你些,难道阿姝不高兴吗?”

温嘉姝没有搭话,只是趁车中黑暗,狠狠地亲了郎君一口。她本来也就是大度了一下,有哪个姑娘愿意在这种节日里看别人成双成对,自己却是个没人陪的?

皇帝对正事总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为了她而弃天下于不顾,他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要装什么大度?

皇帝年轻时随着还是国公的上皇在长安生活过一段时日,对城中一些有意思的去处略知一二,他选了一家临街的酒楼让敏德先去打点,自己陪温嘉姝在附近看胡人歌舞。

那些大大小小的商铺弄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民间的东西总归比不上天家动辄耗费百金的宫中珍品,但胜在简朴新鲜,皇帝偶尔瞥见新奇的首饰物件,猜测着阿姝或许会喜欢,也会过去问一问价钱,但正当他付了银钱,准备藏在袖中拿给温嘉姝时,她却又和绮兰从那堆看舞的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样热闹的长安城里,她就像一滴水珠融进了汪洋大海,再也找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