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渡我

窃欢 陈十年 1749 字 2022-10-17

真想杀了你。

或许是这样。

季霈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身上的镣铐发出了碰撞的声响,他的眼神往四处飘忽不定。还能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他不想死。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起承欢,他的女儿。

他又猛地回身,声音有些激动:“我不能死,承欢她还是我的女儿。我死了,你就是她的杀父仇人,你们之间……”

陆乘云只是嗤笑了声,态度轻慢且不经心,似乎只是在对待一个不起眼的物件一般,眼神从他身边越过,落在背后那面高墙的狭小窗户上。这监狱里光线昏暗难辨,只有那一扇窗户,仿佛承载了生的希望,带来些许光亮。

“你也好意思提起承欢?你对她如何,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拿她做筹码,又要她的命,从小到大也没关心过她,她怎么会在乎你?”

她只会在乎,他是个骗子,和怨恨她身上流着季霈的一半血。

陆乘云踱步一番,背过身,成年男人的背影宽厚,季霈跌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失焦,“可是我终究是她的父亲,她姓季,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今日我死在你手上,你们日后真能毫无嫌隙吗?”

“她既然嫁给了我,便该冠我之姓。”陆乘云松了松握着剑柄的手指。

他今日来,手边特意带了把剑。季霈目光落在他手上,心中有些慌张,“你想做什么?”

陆乘云不再回答他的话,只是动作缓慢而有力地抽出那把剑,指着他的胸口。仿若钝刀割肉,折磨着人的心。

他什么也不想干,不过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季霈看着那锋利的剑尖,不停地往后退,“无论如何,皇上亲自下的旨,你不能今天杀了我,否则你就是抗旨!”他慌不择言,也慌不择路。

后背撞到高墙的时候,是退无可退。

陆乘云只是很轻又很重地将那把剑往前一松,刺破他胸膛的时候,那扇狭小窗户里的光正好照进来,落在那把剑的剑身上。

陆乘云转了转手腕,这把剑他一直精心打磨,只为等着今日这一刻。它能轻易地划破名贵的或者低廉的衣裳布料,也能轻易地划破人的皮|肉,那些血肉混在一起,搅合着,血腥得很。

“你不死,怎么叫杀了你?”陆乘云拔出剑来,轻飘飘地反驳他的话。

鲜血也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一尺三分地。

他的剑尖微落在离地面高一指的地方,鲜血往下滴落,微微的血腥味道混合着潮湿而发霉的气息,钻入人的鼻腔。

陆乘云声音冷冽:“来人,请慕先生进来。”

慕期原本在外面等着,看着他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拿着带血的剑。他收回视线,陆乘云笑着看他,像一切美满的时候和他撒娇的模样,说:“师兄,你吊着他的命好不好,别让他在行刑之前死了。”

慕期偏过头,看向里头倒下的季霈,他本是很冷漠的人,此时此刻换了别人,兴许会有些不适应。可慕期没有,他以前就觉得陆乘云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那时候大家都夸他乖巧懂事,可他分明做了很多坏事,只是面不改色风轻云淡地推脱。他们从不怀疑。

“若非师父嘱托,我才不会沾手你这些烂摊子。”慕期只撂下这么一句,便迈步进里。

“多谢师兄。”陆乘云没回头,只是往外走。一面走,一面从袖子里拿出条干净的手帕,将剑上的血擦干净,而后将剑收进剑鞘里。

走出大门的时候,外面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