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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正要吩咐赐座,却瞥见一旁的太子垂手站在身侧,总不好叫臣女跪坐,而东宫站立,遂让内侍拿了几张坐席过来,“都坐吧。”

“想来圆空禅师的事情苏娘子也知道了。”圣上对英宗德妃倒没有什么印象,并不是一个值得人费心设局利用的人,他迟疑了片刻,吩咐苏笙道:“朕叫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今日的事情瑶娘吓得不清,你饮了姜汤之后到侧间去瞧瞧她。”

“阿耶……”太子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请示了圣上:“禅师近日同儿子说起,倒是很想见一见苏娘子。”

圆空禅师早就知道苏笙这个准儿媳的存在,知道苏笙这次随驾同往,想想见一见未来的太子妃无可指摘,太子想圣上应该也会允准,孰料皇帝却蹙了眉头,“你要孝顺禅师也不在这上头,佛家讲求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不再与苦难人世多做牵连,若是禅师魂魄未远,再被俗世亲人羁绊,倒可惜了这几年的修行。”

太子望向圣上,拿捏不准阿耶是因为他生母骤然离世而闹出了这样一场事,搅了大圣皇后的清净,还是因为他要苏笙为生母持丧,便也只有顺从,内侍过来附耳说了几句事情,他整衣敛容,向圣上行了一礼,转身入内料理。

依照律法,女子可有三不去,其中一条便是持舅姑之丧者不去,苏笙一个未嫁女要替英宗德妃举哀仪,那大概也就是默认了她将来一定会入主东宫,阿耶要为他再择一名正妃,也不好意思教苏氏的女儿持丧,而后再替他另择正室。

禅房内是东宫的孺人在为禅师换衣治丧,皇帝作为太子的父亲,并不会与太子的嫔妃过多碰面,只是听着内里的哀哭微感烦闷,太子进了禅房之后那些女子倒是安静了许多,让他也有心情打量面前的女子。

她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坐席上,今日雨夜,其实穿木屐更适宜一些,但出了英宗德妃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穿了一双不带纹饰的寻常鞋履,比木屐更方便行走,但也难敌雨水的浸润。

蓑衣雨笠都挡不住她的裙角,更不要说那下面的鞋履菱袜了。

内侍端来了热茶,苏笙小心地啜饮了一口,圣上吩咐她过来,是想要她去见温舟瑶,但现在她却一人陪着圣上坐在这处佛堂,这多少有些不妥。

“圣人,阿瑶呢?”她抬起头,但却只将视线停留在陛下的胸口处,并没有上移。

木易说到了御前自会有人同她明说,她还当会遇上什么惊涛骇浪,获悉什么不得了的宫廷秘闻,结果……只是跪坐在佛堂陪圣上饮茶么?

皇帝喝茶要想找个人陪着,那还需要深夜把她从住处叫过来吗?

“慧明法师给你的那套璎珞,怎么从不见你带着?”

两人并没有沉默太久,圣上倒也没有说起温舟瑶在哪处侧间,反而是有心情管起别人来:“是内侍不曾告诉你禅师圆寂了么?”

亡人的阴气重,难道她这时候不该佩戴些佛家的宝物,以此护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