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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杨景澄不愿意。他无法忘记前世憋屈而死的恨,更没忘记他生母之仇!此时肯说服自己放过章夫人,只因外务纷乱,无暇他顾而已。不然昨夜他不会那么大反应。都已经在北镇抚司混了半年的人了,果真没有更阴损更不招人眼的手段么?太多了。但那一瞬间,他真的就想让章夫人去死,像他前世那样,在巍峨的权势面前,眼睁睁的、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奔赴黄泉!

杨景澄脸上的恨意一闪而逝,却没逃过华阳郡公锐利的眼。早在瑞安公托情想送儿子入锦衣卫时,华阳郡公便把人查了个清楚明白。因此,杨景澄与章家到底在何处结的死仇,他心里大致有数。然而,让杨景澄继续与章家杠下去,恐怕他将命不久矣。

毕竟,比章太后更恨他入骨的,是御座上的帝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华阳郡公淡然的道,“凡事外露,不该是高官所为。”

杨景澄没答话。

“行事柔和些,你自家少得罪人不提,亦是让我后继有人、心中不慌。”华阳郡公看着杨景澄的眼睛,缓缓道,“只当是让我安心,如何?”

华阳郡公的眸光深邃,光看他平日暴虐的行事,绝不会想到他盯着人看时,竟能无端端的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柔和,叫人不忍拒绝。

杨景澄呆了好半晌,不知不觉的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第177章 仅此    如纱的青烟从香炉中袅袅升……

如纱的青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慈宁宫内一片静谧安详。章太后斜靠在罗汉床上,半梦半醒。她的脚边跪坐的医女,正专心致志的替她按摩着。暖热酸麻的滋味顺着踝骨一路往上,缓解着原本的胀痛。此乃去岁踹开顺皇贵太妃时留下的旧伤,虽说医治的及时,到底年纪大了,终是留下了后遗症,以至于隔三差五的须医女来按上一按,方能好受些。

微微侧了侧身,正欲小睡片刻的章太后忽然直起了身子。众宫女诧异之际,就听轻而碎的脚步由远及近。一路小跑进来的兰贵看着已端正坐好的章太后,再瞧了眼来不及退下、狼狈爬起往旁边站去的医女,便知自己打搅了章太后的小憩,心不由的紧了一瞬,随即忍不住暗赞——老太后一把年纪了,依旧如此的耳聪目明,着实让人羡慕。

章太后语调舒缓的问:“我听你脚步急切,何事?”

兰贵躬身道:“奴才回太后的话,丁年贵求见。”

章太后的眼神眯了眯,丁年贵是她放出去跟着杨景澄的人,似这等探子,非要紧事轻易不直接露面,这是打探到了什么!?略沉吟了片刻,章太后果断道:“让他进来,记住别露了本来的模样,叫宫里的锦衣卫看见。”

“是。”兰贵应声而去。

须臾,候在宫外一家不起眼的茶摊上的丁年贵看见了个眼熟的太监,冲着他打了个更熟悉的手势。他立刻起身结账,不动声色的一路跟着那太监进了个无人的小巷。七拐八扭之后,停在了一座院门前。再次转身确认后头没有尾巴,方按节奏的敲响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