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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者,不可仁弱。仁弱则优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却也不能残暴,否则道路以目、江山难继。”章太后语重心长,“故,勇猛刚强者戒於大暴,仁爱温良者戒於无断。刚柔并济,方是治国之道。”

“华阳原是个好孩子。”章太后的神色渐渐冷厉,“可圣上执意把他放去锦衣卫,堪称昏聩!”

“他那年才十六!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那个年岁的男孩子,不肯服输,不愿服输。叫人一激,便再也无法回头。”

“澄哥儿,你厌恶章家的跋扈,可你就不厌恶杀人如麻的暴君么!?”

“华阳郡公并未草菅人命。”杨景澄不为所动。

章太后质问:“你凭什么认定,他登上宝座后,依旧如此谨言慎行?”

“去岁冬日暴雪,第一时间去救灾的,有我、安永郡王世子、承泽侯,以及……”杨景澄目光炯炯的看向章太后,“华阳郡公。”

章太后轻笑:“那你怎么解释,他让你来与章家言归于好呢?”

杨景澄瞳孔一缩,他与华阳郡公二人的密谋,章太后怎会知晓!?

“我若说是他泄密,或他家里埋了我的探子,那是把你当政敌陷害。”章太后笑着摇了摇头,“我说了,你是我的孙子,我便不妨教一教你。此事不难,只消查一查你的过往,再盯紧了你,两相对比,有甚合理的,有甚不合理的,略想想便明白了。

你母亲待你不好,你恨章家并非一日两日。心里再高兴,也不可能给章家的小老婆送礼。”章太后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杨景澄的额头上,“澄哥儿啊,你太嫩了。以后做事,要记得柔和。我若是你,只消让齐成济的夫人哪日吃酒的时候,寻到你外祖母暗示一句想替远房侄子寻亲,不知章家有无适龄女子相配,善意便送到了。既不显山露水,日后万一闹出什么来,你也好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你要知道君心难测。”章太后又重重的戳了下杨景澄的脑门,“自家留个把柄,翌日你华阳哥哥变了心,你这就是现成的罪过!懂么?”

杨景澄听的冷汗都下来了,他自以为做的隐蔽,不想在太后眼里,宛如光天化日之下不着衣物般的明显。

“还有,”章太后接着道,“便是要做权臣,也该笼络爪牙。你看你,果真要办事,除了齐成济,你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那日你去寻楼英,自家偷摸溜出去,叫人一棒子打死了都不知道。”章太后说着就有些来气,手一滑揪住了杨景澄的耳朵,重重的一拧,“君子不立围墙,自个儿满京城里乱跑,你是要气死我啊!”

章太后的手劲儿出乎意料的大,耳朵又是最怕疼的地方,杨景澄被拧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你要不是我孙子!”章太后咬牙切齿的道,“我就使人教唆你,天天往城外头逛!甚事都自己动手,满京都能看见你的痕迹!你也是个锦衣卫?你往日的部下,周泽冰会用吗?苗祁会用吗?你去二所时,率先向你投诚的林帮荣会用吗?”章太后一掌拍在杨景澄的后脑勺上,“给赏钱不能收买人心,让他办事,让他与你绑在一条船上生死与共,才能让人对你死心塌地!你个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