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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郡公似没发现此前陈方珠的异常,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陈方珠跟了上来,在他耳边低声道:“郡公……”

华阳郡公淡然道:“为了瑞安公世子?”

陈方珠苦笑一声:“您既知道,何必暗中操作?”

“以免节外生枝。”华阳郡公并非多话之人,随口两句之后,便闭嘴不言。走到大门处,早有长随牵了马来。飞身上马,带着七八个长随并陈方珠,一路朝皇宫飞驰而去。

快步行至乾清宫,永和帝阴沉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坐在宽敞的御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规规矩矩行三跪九叩大礼的华阳,半日不曾叫起。

华阳郡公安静的跪着,低眉顺目,看不出丝毫情绪。

君臣二人一坐一跪,皆是如同雕塑般的静默。日头高悬,窗外蝉鸣声声,半日积累的热浪从宽敞的庭院往殿中袭来。横平竖直站的端端正正的太监们,额头汗珠颗颗滚落,心里却感受不到丝毫炎热,只有入骨的冰寒。

面对明目张胆的挑衅与昭然若揭的野心!永和帝心中杀意沸腾!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住回荡——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便再无人敢觊觎朕的天下!

昭仁殿的空气压抑的可怕,永和帝憎恶的目光宛如实质般落下,华阳郡公隐藏在长袖中的指尖轻不可查的微微颤抖着。在他命人呈上密折的那一刻,便知必然有此一劫。永和帝正因防备他,方把杨景澄摆到了台前。而他却伙同章太后,连哄带骗的把杨景澄送出了京。

尽管他躲在了章太后的背后,但朝堂之上,从没有什么事能真的做到叶落无声、雁过无痕。

脑海里蓦得想起了身边谋士的话:“与其左右周旋,不如手起刀落!”

杀了杨景澄的确可以一劳永逸,哪怕永和帝再恨他,只要章家依旧屹立朝堂,御座上的那位便不会杀他。而不似眼下,那浓郁的杀意毫不掩饰的向他压来。永和帝有了更合心意的嗣子,留着他还有何用?

可是,华阳郡公闭了闭眼,人生在世,总有些事不愿做,也总有些人……不想杀。

“锦衣卫指挥使,”永和帝阴冷的质询打破了殿内的沉寂,“你无本可奏?”

华阳郡公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在永和帝耐心告罄的瞬间,开口道:“禀圣上,瑞安公世子调任之事,系吏部所为,臣今晨接到密报,便已呈至司礼监。望圣上明察。”

“放你娘的狗屁!”明显推诿的话激起了永和帝先前竭力控制的怒火,他抬手抄起个镇纸就对着华阳郡公的脑袋猛的砸了过去,“宁江府是谁亲自挑的地方,张耀堂调入永州府是谁的手笔!?”永和帝骤然咆哮,“杨兴安!你当朕是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