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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安没把章士阁强行找场子的话放在心上,他平静的从身上的褡裢中拿出早准备好的纸笔,推到了章士阁的面前:“毕竟是大爷的粮仓,大爷且写个条陈才好。没有您的条陈,我怕兵士们不敢搬。”

许平安还是很会说话的,其实粮仓搬了就搬了,宁江卫还能怕到章士阁头上?但有了章士阁的亲笔,他能更好的预备下一步的行动。俗话说,什么人养什么狗,这话有点糙,可理一点也不糙。章太后是个谋定而后动的性子,她麾下能出头的人,自然有走一步看十步的本事。

或许杨景澄依旧深深的防备着章太后,但不得不说,以章太后的魄力,她愿下注,必定下足了本钱。光是丁年贵与许平安等人,已值黄金万两!

章士阁此刻一无所有,只能任人宰割。许平安要他写条陈,他不写也得写。但许平安的话给他留了个台阶,他心里好受了些许,三下五除二的写好了条陈,扔到了许平安身上。

许平安得了最想要的东西,恭敬的向章士阁告辞。章士阁僵硬的坐在椅子上,透过门窗,死死盯着许平安消失在夜雨中,久久没有说话。

章士阁不知道的是,就在许平安来回奔波间,徽州之变的消息已由专人送到了杨景澄手中,而身在宁江卫的杨景澄把信件誊抄了一遍,火速命人把原件递去了应天都指挥使。与此同时,丁年贵与许平安的折子,也通过不同的渠道,送去了京城。

秋风由北向南而来,吹的雨丝倾斜。许平安背着手,慢悠悠的在街道上走着,享受着雨夜里的安宁。他的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眼里隐约透出几分得意的神采。

章士阁亲笔写的条陈在手,他截取朝廷拨给宁江府赈灾粮草的物证也就有了。在章家权势滔天之时,这不算什么。可一旦章家式微,他手里轻薄的一张纸,便是杀人的刀!

章首辅老了啊!许平安差点笑出声,随即他的眼眸转冷,君辱臣死,胆敢肆意欺辱他家世子,章士阁,你等着死吧!

第265章 三雕    夜空如洗,明月渐圆。杨景……

夜空如洗,明月渐圆。杨景澄坐在屋顶上看着天,好半日也没想明白徽州府发生的种种。丁年贵静静的侍立在旁,夜色中,他的气息微弱的难以察觉,但杨景澄知道,丁年贵是不会放他一个人乱跑的。

“我至今都搞不清楚,章士阁为何非要跟我过不去。”杨景澄惆怅的揉着太阳穴,“我仿佛、好像、似乎……跟他只见过几面?”

“亦或是,他至是想发注横财,而我仅是他的借口。”杨景澄从瓦被上站起来,稳稳的立在了屋脊上。柔和的夜风拂过,腰间玉佩上的流苏轻轻飞舞,“章家的狂妄,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知我那便宜外祖,发现了祸端没有。”杨景澄低声道,“章家和这天下……真像啊。”

章士阁总总匪夷所思的举动,在家族子弟中固然是个笑话。可放眼天下,比他更荒唐的官员不知凡几。一旦官员外放,没有了节制,难免会膨胀。而这时候的朝廷岁考,只认钱财而不论功绩,官场是个什么模样可想而知。

“其实我挺想让那大蛀虫不得好死的。”杨景澄道,“可惜,我现在却要替他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