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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贵环视一圈,淡淡的道:“既夫人们都听见了,恰好都来做个证。瑞安公世子夫人撒谎了么?”

在场诸夫人一个个低着脑袋,可不敢给自家夫君惹祸。上头两位神仙打架,谁冒头不是傻了么?可这一幕看在兰贵眼里,恰恰等于默认。兰贵并不是甚聪明绝顶之人,或者说恰因他忠厚老实,章太后才那般喜欢他信任他。横竖他只是个太监,章太后掌权的帮手另有其人。一个梳头解闷的玩意儿,要那么聪明干嘛?

因此兰贵当即就火了,指着丁夫人的鼻子痛骂:“不长眼的东西,骂人都骂到自家姑娘头上了,你混账!”可怜兰贵是个斯文人,骂人的词儿着实不多,一肚子火气憋在肚子里发不出来,只好迁怒谭夫人:“你管不住外头,难道还管不好家里的女眷!?这等烂了舌头的妇人,带她出来作甚!?丢人现眼!!!”

被兰贵骂到了头上,谭夫人只得低声下气的赔罪:“总管休恼,是她口没遮拦的。您看,瑞安世子夫人已经教训过她了,我再带回去告诉家里的男人,再行家法如何?”

说着她陪着笑,用极低的声音道,“俗话说,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都是自家人,总管给我们留点子体面吧。”

兰贵近来本就看章家很是不顺眼,半点面子没给谭夫人留,冷哼一声,喝道:“滚吧!别叫我再看见你们指桑骂槐!外头的帐没同你们算呢!”

谭夫人也不知道兰贵嘴里的外头帐是哪本帐,此时此刻,她只想赶紧带着妯娌跑路。生怕再留下去,颜舜华又闹出甚幺蛾子。

于是谭夫人随便问了个命妇,借了件轻纱斗篷,往丁夫人身上一罩,带着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而地上的珠宝也捡了个七七八八,等谭夫人并她带来的人消失在视野,东院的丫头婆子们率先起身,仅仅几息之间,尽数站回了原位,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规矩的了不得。

害的安永郡王妃等人的仆妇们反应不及,叫衬托成了棒槌。

众人看向颜舜华的眼神立刻变了!假借撒泼打滚,妻妾联手分清敌我、拉拢华阳党羽,可以说是她天生伶俐;然,手底下的丫头仆妇们训练有素,一个个皆知眉眼高低,无疑能证明她心思缜密、手段高超。这不仅仅是伶俐,确有皇后的素质!

瑞安公丧仪,颜舜华未施脂粉。年轻到稚嫩的脸庞,泛着水润的光泽。她擦干眼泪,整了整衣裳后,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一派端庄娴雅。而方才胆敢以侍妾身份扇丁夫人巴掌的叶欣儿,此刻也低眉顺目的侍立在主母身边,与常见的侍妾殊无二致。

众命妇:“……”

安永郡王妃与几个往日熟悉的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其中就有承泽侯的夫人。这位前县主虽一言不发,眼神却逐渐变的坚定。皇位决不可落到长乐手中!既华阳已死,那……便站瑞安公世子了!

世人总爱轻视女人,可这天下既有一半是女人,她们岂能对朝廷真的毫无影响?枕边风之可怖,人尽皆知。远在宁江府的杨景澄暂未接到丧报,他的夫人,已然在他的脚底,生生夯下了一块基石。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如若夫妻妾婢皆齐心,帝王路,又有何惧!?

五月初九日,华阳郡公丧,瑞安公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