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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丁年贵出现在床前,一把便将他从床上捞了起来。杨景澄日渐康复,已经比前几日好的多。洗漱过后,他吃了些粥,便要去隔壁探望颜舜华。

丁年贵看他精神尚好,没讲什么啰嗦,扶着他慢慢走到隔壁。驿站的条件着实简陋,便是昨日丫头们兢兢业业的收拾过了,颜舜华的屋里也没个能让杨景澄坐的地方。丁年贵想了想,索性把杨景澄放到了床上。又因这毕竟是女眷的屋子,丁年贵只得放下人便跑,直接把杨景澄扔给了白鹭与黄莺。

杨景澄不以为意,他今日感觉好多了。于是自己略略调整了下姿势,径直躺在了颜舜华旁边,看着颜舜华发起了呆。

“世子……”白鹭走上前来,忍不住道,“奶奶伤的很重。”

“嗯。”

白鹭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杨景澄伸手探向了颜舜华的锁骨,那里裹着布条,布条上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心中猛的一抽。想起那令人惊骇的木驴,差一点……差一点,颜舜华就死了。如若颜舜华果真死的那般的屈辱,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虽然现在,他也不知该怎样面对颜舜华。

手指向上,摸向了颜舜华的脸。原本丰腴的脸颊,此刻仅剩一层贴着骨的皮肉,惨白里透着蜡黄。微弱的呼吸,显示着她的虚弱。她真的,能活过来么?

“早知今日,便不娶你了。”杨景澄拂过颜舜华垂在额间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愧疚。他自己被刺杀也好,受刑也罢。既是卷入了夺储,哪怕是被动的,心里虽恨,念头却容易通达。颜舜华则是,彻头彻尾的无妄之灾!

“奶奶真的伤的很重。”白鹭哽咽着强调。

“太医怎么说?”杨景澄问。

“外伤还好,内伤重。”白鹭仔细回想着太医的话,开始跟杨景澄解释。

原来,颜舜华与杨景澄不同。即使锁骨被穿透,因救的及时,倒也还好。鞭伤更是杜玉娘顺手就给治了。然而,黄鸿安当日踹的那一脚,着实重创了颜舜华。以至于她至今都未脱险。

毕竟杨景澄乃外伤,无非日后留疤难看些,可惜了他家里自幼养的好皮肉,但若说有甚后遗症,倒不至于。颜舜华便不好说了,太医光下方子,便斟酌了好有个把时辰,可见病情之险重。且明摆着伤了根基,日后……还不定如何。

白鹭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她已经忘了自己哭了多少回。只是看着自幼伴大的姑娘,变成这副模样,便忍不住的难过。

杨景澄没说话,他安安静静的躺着,听着白鹭的哭泣,听着去洗衣裳回来的黄莺的哭泣。他清楚两个丫头到底在哭什么,但有些话,他觉得不必同丫头们讲。他现在也不好受,确实没有了往日那等一遍又一遍解释的耐心,只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