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伯元受伤算不上重，但也不是什么轻伤, 没有很严重的内伤，可大大小小的外伤不计其数, 肋骨也断了两条。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异人那种踩断了骨头也能提起刀的顽强体质，躺在地上想起也起不来，只能就着这个姿势看远处的战斗。

他因为失血过多眼前有些发昏, 抬手给自己揉了揉眼睛, 看着不远处就算被撒旦扔了出去也和没事儿人一样又冲回来的秋实，笑了笑, 突然说：“老了。”

伊雅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她第二次听一个人类说自己老了。

第一次是个垂垂老矣的暮年老人, 这一次确实一个正当年华的年轻人。

伊雅做女神的时间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她为了寻找新大陆四处征战的时间有普通人类的一辈子那么长，她还记得在她决定离开即将崩溃的大陆和他们一起去寻找新大陆之前, 她治下的臣民来为她送行, 她最喜欢的一个侍女的六岁的小儿子为她斟上了一杯送行的酒。

而等她重新回到大陆之后, 一个苍老到只能拄着拐棍才能站立的老人为她斟了一杯迎接她回归故土的酒。她一开始没认出他是谁, 但当她被那双含着热泪的清澈的眼睛注视着的时候, 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个用同样的目光注视过她的孩童。

她走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她回来的时候，他的曾孙都已经出生了。

时间在伊雅的身上总是流逝的特别慢，她也一向很少有什么时间的概念，而那一次，他第一次知道对于人类来说，时间意味着什么。

她看了易伯元一眼，难得的肯开口安慰一个人：“你算不上老，作为一个人类，你还很年轻。”

易伯元摇了摇头：“心老了，看到秋实现在这么厉害我也放心了，等秋实离开，我就要给自己退休了。”

秋实并不知道易伯元这边还没到40岁就在酝酿自己的退休计划，她现在对上撒旦，对上虽然是能量体但已经不能随意消失的撒旦，三个人配合打出了前所未有的高配合和高伤害。

她心里有了一点预感，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和霍远还有爱丽丝并肩作战。

他们三个从没配合的那么默契过，秋实生平第一次遗憾对手为什么那么弱。

霍远的强化方向一直都是力量，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霍远的力量极限在哪里，只这一次，霍远用两只手牵制住了撒旦作为武器的两只前爪，居然还游刃有余。爱丽丝绕到它背后，匕首从它腹部划过一圈扎入后背。

有得必有失，撒旦在能量体之后得到了神鬼莫测的消失能力，但也牺牲了她的身体强度。如果是在之前，爱丽丝这个普通的匕首肯定伤不到它。

撒旦两只前爪被霍远牵制住，只能扭过身用头去攻击它背后的爱丽丝，秋实就抓住这个机会凝聚出一块护盾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攻击他的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