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逐渐失控,贺言过来拉住他的胳膊,道,“差不多行了。”

黎成七停下动作,咬牙切齿地道,“差不多?差不多能让三娃醒过来吗?他凭什么,他能活下去的,他在战场中都活下来了,为什么要死在这个屈屈的俘虏手里!”

贺言看他一眼,手中刀起刀落,躺在地上的那个孩子瞬间没了呼吸。

他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波动,好似方才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眨了一下眼睛,“行了吗?可以去做事了吗?”

栓子这时候已经平静下来,过来拉着黎成七带他离开。

“没事,这种事情我和三娃早就看透了,咱们干的这个活,都是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哪天死不是死。不管是战死,还是别的,这都是他自愿的。”

黎成七默默道,“他是为了救我。我就是替他觉得憋屈,不值。”

“胡说!”栓子斥道,“怎么不值,你特别值非常值。三娃已经走了,你得让他走的有价值,你得立起来!他这辈子就想立功捞个小官儿当当好光宗耀祖,他现在没了,这个愿望你得替他完成!”

黎成七隐下眼中的泪,别着头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行。战争嘛,总要有人牺牲的。不是你的兄弟,那就是别人的兄弟,怪不得谁,大家都是各为其主罢了。你看开些,走,跟我一起去照顾伤员。”栓子道。

把三娃的尸体搬到车上,用草席盖过之后,两人又匆匆的跑去搬运其他重伤或轻伤的伤员们。

一直忙活到日上三竿,众人才把整个战场清理干净。

等到贺言下了命令让他们去休息,黎成七才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跑到一边的草丛里吐个不停。方才他搬运尸体,看到一个个支离破碎肝肠寸断的残体,每一个好像都有他独特的死法。

猎空中传来秃鹫尖锐的叫声,它们似是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越飞越低。

残酷,狰狞,恶劣,暴虐。

这就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