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小庶女 春未绿 4211 字 2022-11-26

可现在皇上怕是最不想太子如此了,皇上的身体不好,只有文官制度才能保证政权平安无虞的交接,甚至是云骊发现大临近来的官职都向宋朝靠拢,太子更应该亲近文臣才行。

“他们要送就送吧,孔家的爵位能到手也是天恩,就是不知道孔令宜和奚氏如何了?说起来这变化才是真的天翻地覆。”云骊不着痕迹的问着。

李氏摇头:“孔令宜被流放了,偏我那姐姐又发善心,从病床上坐起来要拿钱赎,可这怎么能赎回。因此,隽光只能拜托人多照看他了,可照看有什么用,流放几千里,奚氏就可怜了,搬离了主院,如今看云淑她们脸色过日子罢了。”

“人生的际遇真的很难说。”云骊一声叹息。

九月初,裴度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他给云骊带了一柄短匕首。

这件礼物让云骊惊讶,饶是她聪慧,也想不出为何?

裴度却跟宠孩子似的,揉乱她的头发:“谁对你不痛快了,一直杀过去,别想太多。”

啊?

很少有人会这样跟她说,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想留下把柄,每做一件事情都务必妥当,从来不想这么直接。

“什么一刀子杀过去,是话本子里快意恩仇么?”她歪着头看他。

裴度觉得她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实在是可爱极了。他其实喜欢她这样,鲜活可爱,可都怪他,不能让她这样。

他抱着她笑道:“是啊,就是这样,你真的杀了欺负你的人,我负责收尸。”

“又开玩笑了。”她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说她真的做错什么,也不打紧,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

可是,她看向他:“我是不是让你觉得活的太累了?”

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好,就更她看建元帝一样,什么事情都要安排的尽善尽美,甚至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可身处其中,她们非但不累,且乐在其中。

裴度则看着她,摇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好外面裴序过来,打断了她们,云骊头发乱的紧,因此没有出去。

可是她端详着这柄匕首,心里很暖,她还不知道的是裴度回来时办了一件大事,裴度特地打探到孔令宜被流放的地方,让人关照了一番,只要孔令宜不死,有生之年都会回来报仇的。

甚至流放后成了军户,还能靠军功升迁。

他和云骊不同,他睚眦必报。

“云骊,还在看这柄匕首呢?”裴度看她一直在笑,忍不住又上手了。

他这么暴脾气的一个人,怎么就在她面前从不发火,也是难得。看看她,都二十岁了,却还跟小女孩似的。

云骊乖巧点头:“对啊,因为你总想着我。”

可是她因为忙着给太子做衣裳,又想如何通过李氏刺激云淑等人,根本就没想裴度,所以有点内疚。

她们在升州的时候感情很好,现下她又有事,裴度是新党骨干,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夫妻二人其实没有以前那般你侬我侬了。

因为她很有安全感,确定丈夫很喜欢她,所以不必像以前那般提心吊胆了。在家里,她就是最舒服的,最放松的。

这很奇怪,他其实桃花运非常好,甚至因为过多女子爱慕,让他的上峰担心他的作风问题,可是云骊和他在一起,就从未担心过他身边有缠绕的女子。

甚至当年姑母都曾经不怀好意的说过,说和他这样的男人成婚会过的非常辛苦,因为就是他没那个心思,可是身边的女人如饿狼扑过来。

裴度笑了:“你呀,还好是我娶了你,若是别的登徒子随便送个东西,你都感动成这样,这怎么成呢?”

云骊不服气道:“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怎么不傻啦?你要是我的女儿,我就天天担心咯。娘都怕我在外边有没有其他情况,你却安然无事,只抱着破匕首。”裴度摊手。

这所谓的其他情况,当然是指,在外有没有露水姻缘什么的。

云骊冷哼道:“那可不一定,我才不会担心你这个,因为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不是没人娶我。想娶我章云骊的人多的是呢,还有我的宝贝煜哥儿,哼。”

她还真的就是这样的人,做什么事情全力以赴,但是放手了也不会拖泥带水。

“那不行。”裴度一下就紧张起来,本来是想夫妻二人调情,哪里知晓她这般。

他对云骊本来就患得患失,因为她身上绽放的光芒,不仅仅是庆王世子似乎余情未了,连皇上也三番五次的赏赐东西,这些人都是人中龙凤,他们让他心底很是不安。还好云骊每天都说喜欢他,很喜欢他,才抚平他身上那丝急躁。

如今听云骊这么说,他就更紧张了。

而云骊见他突然着急,甚至坐卧难安,又安慰道:“都是我胡诌的,别放在心上。”

“你是我的骊珠儿,永远都是。”裴度离开的这三个月,公事办的很顺利,但内心很担心云骊,可云骊一点也不担心他,他才突然患得患失起来。

云骊又安抚他:“我只是你的,不要着急,不要担忧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之所以不担心裴度有情况,是因为反过来了,他担心自己更甚。

就在裴度回来的第三日,孔隽光被御史弹劾,贿赂东宫,私自送钱财给东宫以及东宫属官,其实送东西给太子这很正常,一般逢年过节都有表示,但是大临有规定,臣下是不允许私下结交皇子的。

故而云骊送的是两身衣裳,没人说什么,但是契丹马鞍非常昂贵,还有汗血宝马,如今朝廷打仗的马匹都缺,更何况是汗血宝马。

再有,这汗血宝马是从西北运回来的,路上这马还踩踏死了一个百姓。

这样的事情被薛家抓到辫子了,自然是恣意攻击。

孔太太大病初愈,又被气病了,她指着云淑道:“你说说你怎么也不劝着些?你姐姐都知道送两身衣裳,你倒好,指使隽光送那么昂贵的东西,这不是把把柄送给薛家吗?”

云淑在心里默默吐槽,您老人家去年送了八盆珊瑚,一张象牙床,比我们送的昂贵多了。

可她觉得是薛家的问题,薛家如今跟疯狗似的,见什么咬什么。

太子年底成婚,就有了助力,大抵薛家愈发不安了,这样太子就会越来越倾斜到孔家。

云淑神游天外,人却垂着头,孔太太一看儿媳妇就是没听她说的,更是生气:“你能不能像你五姐姐学学,我呀求不来她,才求娶你的,你看看你,哪里起半点作用,净会添乱子。”

本来正神游天外的云淑,突然间如梦初醒。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孔家花宴,因为一个无心对小女孩好,故而被看上的,哪里知晓孔家从一开始求娶的是云骊。

她也明白为何平日如此克制的云骊要发脾气,因为她看不上孔家,故而破坏。

如今,她什么都明白了。

云淑怔愣了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做的这个局,原来想把云骊套进来,她自认为离间成功,可现在受伤被弹劾的是孔家。

反而是自己进了人家的套路。

裴度则是听懂孔隽光被弹劾,再想起云骊绣的那两件衣裳,似乎什么都明白了,论心思缜密,杀人于无形,无人能出其左右。

“骊珠儿,匕首还我。”

云骊看他,“为何?”

“是我道行浅了。”裴度真心认错。

什么快意恩仇,人家云骊做什么事情都于无形之中。

云骊则笑眯眯的:“哪有,我羡慕你们还来不及呢。”

“对不住,是我错了。”裴度觉得如果以江湖上门派论,自己大抵是个大弟子,还教人家长老做事。

云骊站起来,也学他揉她的头,她踮脚够到他的头,语重心长道:“这就叫谋定而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