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小舟绎总是和诸星大或是安室透一起行动,以往和琴酒形影不离的日子似乎从未存在过。
他变得很忙,不再像以前想方设法的逃避工作,时常出入组织的训练营,偶尔会有人用怜惜的眼光看着他,又在小舟绎看过去时快速收回视线,装模作样的假装在商讨工作。
小舟绎不免觉得好笑,他没有去回应流言,反而会在暗地里推波助澜,让决裂的传闻愈演愈烈。
琴酒对他的小动作很是不满,他想抓回流窜在外的小狗,却又被工作绊住手脚。
组织最近对外的交易总是出问题,派去的成员要么出事被逮捕,要么交易方反水,搅得人心惶惶。
为了处理后续问题,银发杀手奔波于各地,忙得脚不沾地,睡眠时间大幅压缩,更不用提分出精力来关注小舟绎。
“有老鼠的味道,还有卧底没挖出来。”
琴酒在电话里说道,他语气冰冷,掺杂着丁点不易察觉的疲倦,“……你最近不要出外勤。”
“好。”
“……”
长久的无言,没有人说话,他们也没挂断电话,沉默地听着对方起伏的呼吸。
小舟绎耐心地等着琴酒开口。
负责人假死叛逃后,银发男人的态度微妙的发生了转变。
他认定小舟绎再无可以依附的对象,只能牢牢攀援住琴酒这颗大树,再无逃脱的可能;这种想法取悦了自负的,他取消了不定时的电话查岗,只在空闲时按下号码,取得和爱人的微弱联系。
他依旧寡言,将心事全部藏在面具下,小舟绎便也沉默,不再分享自己的生活。
双方都不开口的交谈让琴酒夹缝中拨打电话的行为显得格外可笑,在即将回到忙碌的工作中时,银发男人会率先打破沉默,生疏又别扭地讲着发生的事情。
今天也不例外。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小舟绎听见琴酒明显松了口气,他按捺住笑意,轻声和琴酒道别。
明月当空,徐徐清风吹过,蝉鸣在夜晚格外喧闹。
琴酒怎么都不会想到害得组织蒙受巨大损失、让他辗转奔波的卧底是追随了他十年的小舟绎吧。
当琴酒知道真相时,会是什么表情?
会愤怒吗?再次放过他还是毫不留情的杀死他?
小舟绎恹恹地闭上眼皮,他很难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小舟绎依旧想驯服琴酒,想让银发杀手献上自己的忠诚,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但是……
他坐在阳台望着天上的月亮。
他好像没那么爱他了。
月亮依旧皎洁灿烂,高悬于空中,小舟绎仍然迷恋月亮,却再也不会奋不顾身地追月。
黑泽阵依然是他的梦想,他在一路走来的十年里灌满了自己的真心和赤诚,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它开花结果,但也就到这里了。
即使再怎么不想走,也会被一些事推开。
他叹出口气,删掉手机里安室透发来的消息。
小舟绎会定期报给公安组织的消息,以此来维系他们的合作。公安的效率极高,还会刻意留下线索来误导组织调查,过硬的业务能力让小舟绎放下心来,同时他也免不得担忧起琴酒。
小舟绎曾装作不经意地探过安室透的口风,想要知道公安打算怎么处置琴酒。
金发黑皮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小舟绎一眼,“就地击毙或者抓起来审讯吧,毕竟他杀过那么多人——包括你的养父,不管怎么想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你说对吧?”
小舟绎点点头,眼里配合地流露出一丝怨恨。
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打断了安室透进一步的试探。
小舟绎并不打算理睬,他随意扫了眼便调为静音,扔在一边,继续和安室透聊着。
来人还在持之以恒的拨打,铃声在狭小的车内回荡。
有点吵。
安室透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屏幕,他视线一顿——
是琴酒。
金发男人勾起嘴角,冰冷的笑意若隐若现。
“不接吗?他好像有急事找你。”
“不。”
“……哦?我以为你们会藕断丝连,这么多年的感情……要一口气切断可不容易。”
安室透上身微微向前,“你真的能忘了他吗?”
“为什么不能?”小舟绎语气淡淡,“他不仅杀了chivas,前几天还差点杀了我。”
“这种人,你会继续爱他吗?”
“……”
安室透挑挑眉,毫无诚意地道了歉。
小舟绎拼命掐住指腹,用疼痛来维持自己的神情,好在安室透启动汽车,专注起开车,不再和小舟绎你来我往的试探。
公安也不能百分百信任。
安室透毫不掩饰性子里的狠劲,他做事果决,出手狠辣,目标明确,比起小舟绎更像是在组织生长的资深成员。
如果不是小舟绎放走了苏格兰,又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怕安室透会想办法除掉他彻底铲除后患。
要想办法,最起码能在组织倾覆时保住琴酒。
小舟绎偏过头,借着后视镜看向自己。
镜子里的红发青年下颌处有着几条明显的淤青,看起来像是手指钳住的痕迹。
他阖眼假寐将头靠在座椅上,装作没有看见这几条印痕。
小舟绎作为负责新人考核的人员,没有及时发现苏格兰的真实身份,并弄丢任务物品——两件事拼凑在一起,能护住他的人也在这时远离,于是惩罚便也下来了。
“真可怜啊,gimlet,以前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吧。”
朗姆假模假样的可怜了几句,手下毫不留情地拖着小舟绎来到审讯室。
他懒得反抗——毕竟反抗也没用,任由他们将自己捆上电椅。
朗姆正要按下开关时,审讯室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在众人惊骇声中,身穿黑色风衣的银发杀手踏着尘埃走了进来。
琴酒……怎么赶回来了?他不是不在东京吗?
小舟绎呆愣了一瞬,他很快调整过来,继续低着头,恢复之前麻木僵硬的样子。
“gin,你想做什么。”
朗姆眼皮抽了抽,他恶声恶气地警告道,“如果你要强行把gimlet带出去,那就别怪我开-枪。”
琴酒从鼻腔里发出声冷笑,他慢条斯理地脱下皮质手套,走到小舟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gimlet的审讯由我负责。”
他钳住红发青年的下巴,迫使他抬起看向自己,“这是那位先生的命令,你现在就可以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