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是本宫魔怔了。”

争储一事久久未有定论,怪不得她心中着急。

但皇后仍觉得惋惜,她堪声说:“可她一女子担着这些功劳,不是浪费吗!”

何嬷嬷:“安伯侯难道不知这个道理?”

功劳可是安伯侯禀上去的,安伯侯都不曾贪昧这份功劳,其他人更是想都不要想!

何嬷嬷语重心长:

“娘娘,二皇子一事万万急不得。”

每一步都要稳妥才是。

皇后低声喃喃:“我知道,我知道……”

“我只是后悔,早知她有这般能耐,不如将她嫁给——”

何嬷嬷惊得呼吸都停了一刹,不等她提醒,皇后就自己收了声,很显然,她也明白,这种话根本说不得。

另一边的苏韶棠还未走到宫门,就遥遥看见等待在马车前的沈玉案。

长长的红色甬道,尽头是白衣男子在等候。

苏韶棠脚步不着痕迹地慢了些许,有时候,她是明白小说中男女主一见钟情的原因的。

说到底,见色起意罢了。

苏韶棠刚走近,沈玉案就迎了上来,温和低声:

“夫人。”

苏韶棠意识到什么:“你一直等在这里?”

沈玉案并不居功:

“我将夫人带进宫,自然也要等夫人一起回府。”

可是,她是在宫中舒舒服服地用膳,而午时早就过了,他就一直等着?

答应就摆在眼前。

苏韶棠没有继续再问。

等上了马车,苏韶棠不曾看向沈玉案,只垂眸说:

“我讨厌麻烦,也讨厌进宫。”

她说得很清楚,沈玉案也容易弄懂她的逻辑,进宫等于麻烦。

沈玉案看向夫人哪怕半日过去也依旧一丝不苟的妆容,哪怕在逼仄马车中也挺直的脊背,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他说:

“以后进宫一事,能免就免。”

苏韶棠这才轻哼了声。

马车到闹市前,忽然响起了些动静,苏韶棠好像听见熟悉的声音,但很快,马车又如常行驶。

苏韶棠惊讶,她好奇地掀开提花帘,就见云安然被远远甩在马车后。

苏韶棠惊奇地看向沈玉案。

沈玉案风轻云淡:

“我仔细想了想,要避开云安然并不难,只要身边有两名侍卫,她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若她执迷不悟地要凑近,我大可以扰乱公务一事,让京兆府将她收押。”

沈玉案可是天子近臣,日日公务繁忙,谁知他什么时候就在处理公务?

苏韶棠小声嘀咕:“居然学聪明了。”

沈玉案眼中浮现零零碎碎的笑意。

马车到了安伯侯府,自成亲后,沈玉案第一次在府中享受到刻意为他准备膳食的待遇。

用膳的同时,沈玉案和苏韶棠商量:

“有一事,还要麻烦夫人。”

系统不断冒出改变剧情的提示,苏韶棠的心情不错,心平气和地问:

“什么事?”

沈玉案正色:“是明泽回学院一事。”

苏韶棠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我想让明泽留在京城。”

话音甫落,苏韶棠就皱起了眉头,颇觉无语:“他并非孩童,想去何处,都该是他的自由。”

“哪怕你是他兄长,也不能借此束缚他。”

沈玉案沉默一会儿:“并非束缚。”

“夫人也知道府中情况,当初明泽要远赴衢州,只是为了避开父亲,可父亲已经去世三年。”

孝期过了,他才能和苏韶棠在今年大婚。

苏韶棠不懂他的意思:“你想让我做什么?”

“明泽很听你话,我想让夫人帮我劝说一番明泽。”

苏韶棠想都未想,就直接拒绝:

“我不要!”

沈玉案讶然,明泽和夫人相处得不错,他原以为,夫人会很愿意明泽留在京城的。

苏韶棠反而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明泽在衢州求学四年,只差一年就可以及冠,他的好友和老师都在衢州,你想让他回京城,有问过他的想法吗?”

苏韶棠眸光透彻,和沈玉案对视,好似能看透他心底在想什么:

“你想让他回京,不过是因为京城乃天子脚下,希望他仕途顺畅。”

“可如果他真有抱负和理想,就更不该困于一个京城。”

“沈玉案,天高海阔,你所谓的捷径和家人都不应该是困住他的理由。”

沈玉案失声良久。

苏韶棠早就收回了视线,她平常懒得说这么多话,但她隐约意识到自己会是沈玉案劝说沈玉晦留在京城的一个理由,才有了这些言论。

这世道已经困住了很多人,苏韶棠不希望有人会因她也被困住。

哪怕她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原因。

室内安静半晌,忽然,沈玉案出声:

“夫人也想去京城外看看吗?”

这府中真正被困住的人只有一个。

苏韶棠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她见过高山流水,也见过冰川峡谷,甚至,她见过的东西比沈玉案还要多。

她不是被困在了侯府,是被系统困在了这个世界。

苏韶棠平静地说:

“我不想去。”

和拒绝南巡的理由是同一个,她性子惫懒,受不得苦楚,路尚未修整平坦,便是想要一览这个时代的美景,一路颠簸也能要了她半条命。

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苏韶棠和沈玉案说这些话时,系统埋在苏韶棠意识中,根本不敢露头。

半晌,系统才默默地说:

【系统商城可以兑换水泥的方子。】

苏韶棠对系统无语,她当然知道石灰怎么得来,例如贝壳等碳酸钙含量高的产物高温锻炼而成,有了石灰,水泥自然就有了。

哪里需要和系统兑换?

她在意的是那不平坦的路吗?

她分明在意的是不能回家。

回神,苏韶棠对沈玉案硬邦邦地说:

“不要想着我会劝明泽。”

经过这一番谈话,沈玉案哪里还会有这个心思。

紧接着,沈玉案又听见苏韶棠皱眉说:

“帮我找贝壳。”

遂顿,苏韶棠又面无表情地添道:“大量贝壳。”

沈玉案抬眸,经过硝石一事,他也知道苏韶棠让他找的东西都自有用处,但他还是不理解,贝壳除了装饰,还有什么用处?

“我记下了,明日就让下面的去找。”

沈玉晦仍为着要不要回衢州一事纠结。

但大哥忽然对他说:

“留在京城或者是前往衢州,都随你意。”

沈玉晦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大哥忽然改变了主意。

沈玉案将苏韶棠的那一番话说给了他听,遂顿,他失笑地摇了摇头:

“我本想让你嫂嫂替我当说客,哪知反而被你嫂嫂批了一顿。”

闻言,沈玉晦无声地抿紧了唇。

等沈玉案走后,沈玉晦看向闻时苑的情绪莫名。

在回衢州前,沈玉晦找到了苏韶棠:

“嫂嫂。”

苏韶棠惊讶:“过两日就要回衢州,怎么还不去准备行李?”

沈玉晦动了动嘴唇,半晌才出声:

“嫂嫂想让我去衢州吗?”

苏韶棠顿了下,才看向他,皱眉道:

“去不去衢州,应该问你自己想不想。”

苏韶棠垂头,继续和棋盘较劲,头也不抬道:“别人的想法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

闻时苑中寂静了很久。

就在苏韶棠以为沈玉晦都离开了时,才听见沈玉晦闷闷的声音:

“我想留在京城。”

苏韶棠倏然抬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韶棠以为沈玉晦一时口误说错了,谁知沈玉晦只低声重复:

“我想留在京城。”

他远赴衢州,并非因为理想和抱负,他只是想逃离这个冷冰冰的家。

可如今家中有嫂嫂,也不再和印象中一样。

他想回家了。

苏韶棠认真地看向沈玉晦,确认他没有一丝为难,片刻后,她才摆了摆手:

“留在京城就留在京城,多大点事儿,剩下的让你大哥操心就是了。”

沈玉案求仁得仁,想必很乐意替沈玉晦留在京城一事忙碌。

至于劝沈玉晦去衢州?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