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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梁举人一发挥起来,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把朝廷无视水灾造成的损失,照样征收秋赋的责任也推到谢家头上去了。

这场水灾中,死的人并不多,但淹没的田地却很多,上虞以东的地区,一个赛一个的凄惨,用哀鸿遍野来形容也不为过。

结果水灾过去两月有余,朝廷的赈济还没看到半点影子,税吏却照常出现了。饶是江南民间相对富庶,也禁不住这天灾人祸的折腾,各地都是冤气深重。

对政局了解比较深的人都知道,并非天子不仁义,只是今年朝中用度确实紧张。

去年十月,大同兵变,战事延绵,到了今年入夏方才平定。内乱未平,外患又起,吉囊、俺答又趁机袭扰,以至于边关处处有警,遍地烽烟。

打仗是最耗钱粮的事儿,如今的大明朝廷已不复新皇登基时的豪阔了,户部尚书许赞到处求神拜佛,愁得告老致仕的心都有了,又哪里肯放过江南这个税赋重地?

所以,当嘉靖将绍兴、宁波诸府上报灾情的奏疏发送内阁,言明由阁臣拟定方略时,诸重臣照章办理了。

这样做,当然会招致百姓的怨恨,但方略虽是大臣们拟的,但圣旨却是皇帝下的,恨也恨不到自己头上,谁还会顾及那么多?

不过,任谁也没有想到,梁萧无师自通的领悟了造谣技能,将这件事也归咎于谢家,比起怨恨皇帝或者朝廷,百姓们还是喜欢有个更具体点的目标,谢家这个标准的官宦世家,正符合要求。

百姓们也不傻,不会梁萧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但梁萧俨然是以刘同寿代言人的形象出现的。另外,在水灾发生之前,谢家又有阻拦百姓抢收的前科,结果这观点很快就深入人心了,谢家的形象也随之彻底破灭了。

眼下,梁萧的怨恨还没有完全消除,但民间力量是有其极限的。除非揭竿而起的造反,否则顶多也就是把人的名声搞臭,让其在一定范围内处处受挫,举步维艰,想把偌大的谢家彻底抹去,那就完全不可想象了。

“不过,倒是有人提到,说前两天,有几个道士进了谢府,不知在搞些什么勾当。”

“道士?”刘同寿有些好奇。

“嗯,好像也是很有身份的那种,根据那边的描述,那道士穿的行头,跟咱们上次去余姚时,你身上的那件差不多……呃,就是你说的法袍。”

刘同寿想了想,突然笑道:“有点意思了,谢家似乎要改变策略了啊。”

“改变策略?同寿,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