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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杨玄感被李密和李子雄的反复叮嘱提醒唠叨得有些不耐烦,没好气的说道:“本柱国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们这么罗嗦,进兵关中是我亲手决定的既定战略,为此还牺牲了我的五弟杨万硕,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如今的有利局面,我怎么还可能节外生枝?”

“楚公,就是因为牺牲了五将军,所以老夫和法主才担心啊。”已经基本摸透了杨玄感狗熊脾气的李子雄苦笑,道:“老夫耳闻,听说楚公前番在洛阳城下,攻城器械尚未准备,便被那陈应良小贼一番污言秽语骂得弄险行事,险些丢了性命,然后不顾一切发起攻城,白送给洛阳官兵一场胜利……。”

见杨玄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李子雄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又说道:“现今杨玄纵与杨万硕两位将军,皆已丧于陈应良小贼之手,楚公与这个小贼仇深似海,这个小贼又是颇为狡诈奸险,还是恰好就驻扎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弘农城中,这个小贼若是又生奸计,或是羞辱激将,或是诈降引诱,使楚公放弃立即西进发起攻城,恐怕……,恐怕我们的大好局面又会付之东流。所以,望楚公慎查之。”

被陈应良当猴一样耍了好几次,现在又被部下当面戳中心头伤疤,脾气本来就不好杨玄感当然是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好不容易强压下了心头怒气,杨玄感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将军放心,这次是五弟用命给我换来的进兵机会,不管陈应良那个小贼再耍什么样的花招,本柱国也绝对不会再上当,也绝不会再把宝贵时间浪费在弘农战场了。”

说罢,杨玄感又恶狠狠的说道:“当然,如果那个小贼胆敢出城野战,和卫玄老匹夫一样的与我正面决战,本柱国绝不介意随手送他去阴曹地府!”

“关于这点,楚公倒是可以放心。”李子雄苦笑说道:“那个陈应良小贼比泥鳅还猾,正面抗衡我数万义师这样的蠢事,相信他无论如何都干不出来。”

世事无绝对,下午未时刚刚过半,当一路急行的叛军前队越过了桃林南郊,距离弘农已经只有二十余里时,一名之前跟随杨万硕作战时被俘的叛军士兵回到了杨玄感面前,还给杨玄感带来了河南郡赞治府记室陈应良的亲笔书信。闻得这一消息,杨玄感顾不得自己与陈应良之间的巨大身份差距,一把就抢过了书信拆开,打开信笺只看得一眼,之前在路上还努力保持冷静的杨玄感顿时就暴跳如雷了,大吼道:“小贼,既然你想找死,那本柱国就成全你!”

“楚公,出什么事了?信上说了什么?”

李密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陈应良的名字,又见杨玄感神情暴怒,顿时明白情况不妙,赶紧凑了上来同看书信,那边李子雄也警觉的凑了上来,却见陈应良在信上工工整整的只写了一小段话:“杨玄感逆贼,想给你二弟杨玄纵和五弟杨万硕报仇不?想的话我给你机会,明天上午巳时正,弘农城外,咱们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你的杀弟仇人,大隋东都报国军主将陈应良敬上!”

看完陈应良这段毫无文采的白话文,李密和李子雄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天——啥时候只会欺负叛军二三线队伍的陈应良敢和叛军主力决战了?啥时候只喜欢偷奸耍滑和投机取巧的陈应良敢和叛军主力正面决战,堂堂正正的决一生死了?今天的太阳,该不会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李密和李子雄在面面相觑,杨玄感却在迫不及待的下令了,喝道:“传令王仲伯和杨恭道,让他们督促后军全速前进,日落之前一定要赶到弘农城下,越早越好。再给前锋杨积善传令,让他派人探察弘农地形,寻找合适的扎营地,伐木为寨,记住,伐木为寨!”

左右传令兵领命,各自飞马前去,已成惊弓之鸟的李密则赶紧说道:“楚公,慎重,陈应良小贼狡诈过人,寄书约战大违常理,必须提防他又生奸计。”

“那你说我怎么办?”杨玄感没好气的说道:“让军队停下来,等后面的屈突通、宇文述和来护儿追上来杀我?还是连夜行军,让陈应良小贼和杨智积偷袭伏击我们的辎重粮草车队?”

李密语塞,这才想起杨玄感的命令颁布虽然仓促,实际上却是唯一的万全之策,因为携带着必须的粮草辎重,自家的后军队伍无论再怎么快,也最多只能在今天的傍晚抵达弘农战场,届时不仅人疲马乏,难以继续行军,就算强行的连夜行军,也只会给有地头蛇杨智积帮忙带路的报国军队伍偷袭机会,如果再让陈应良创造一次邙山战场那样的焚粮奇迹,那么不用隋军队伍出手,饿就可以把叛军队伍饿死在崤函道里了。

“法主,楚公的布置没有错,我们还不知道需要耗时几天才能拿下潼关,必须要携带必要的粮草辎重。”李子雄也说道:“受粮草辎重的拖累,我们今天最多只能抵达弘农,法主你总不能要求楚公连夜行军吧?楚公下令伐木立寨,已经是最稳妥的战术了。”

李密乖乖闭上嘴巴,神情异常尴尬,还好李子雄这会也懒得对李密落井下石了,只是转向了杨玄感说道:“楚公,老夫认为陈应良小贼寄书约战,原因无非有二,第一是让我们掉以轻心,觉得明天才会战事,今天晚上防守松散,今天晚上乘机出兵劫营,力争以偷袭获胜。第二嘛,陈应良小贼受命阻拦我军西进,现今我军前锋已然成功抢占了有利地形,拿下关中已经是易如反掌,陈应良小贼狗急跳墙,就只好是孤注一掷的准备和我们拼一把了。”

杨玄感点头,认同李子雄的判断,李密则赶紧说道:“我认为第二个可能很小,以陈小贼的奸猾性格,几乎不可能把赌注押到正面决战上。第一个可能很大,此外也不排除还有第三个可能,陈应良小贼骗得我们驻军弘农,他乘机偷袭我们的前锋杨玄挺将军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