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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传来了依稀熟悉的声音,陈应良抬起泪眼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围满了青石街的邻居,当初曾经要揍柴家人替陈应良出气的二狗子挤上前来,不顾陈老三的阻拦,抢着说道:“陈小哥,柴家的畜生来两次,两次都毒打你的三伯,第二次还把你三伯的腿打折了一只,如果不是房大哥出面领着我们街坊拦着,你三伯恐怕当场就要被打死,你三伯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多月,直到前几天才勉强能走动!”

陈应良猛的站了起来,脸色顿时铁青到了极点,旁边的赵程和于乐更是立即就拔出了横刀,一起大吼道:“陈记室,柴家在那里?我们和你一起去!”

“公子——!”陈老三见情况不妙,赶紧一把抱住了陈应良双腿,歇斯底里的哭喊道:“公子,你不能去,不能去啊!老奴已经老了,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可是你还年轻啊,柴家那么大的势力,你去找他们是白白送死啊!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奴怎么向老爷和太老爷交代啊?!”

“应良兄弟,你三伯说得对,你不能去!”人群中又进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荆钗少妇,却是房玄龄的妻子卢氏,拉住了陈应良的袖子说道:“应良兄弟,你千万不能去,柴慎是正四品的太子内率,位高爵重,又与当朝权贵重臣联姻,你这么去找他们,只会是白白送死。”

以陈应良现在的身份地位,去柴家登门问罪当然不会只是白白送死了——借柴慎父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把陈应良怎么样!但是被房玄龄的妻子卢氏提醒后,陈应良却想起了卫玄对自己的叮嘱,也顿时的冷静了下来……

……

过了潼关,陈应良扔下队伍先行赶来大兴,临别时,卫玄曾经拉着陈应良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小家伙,打仗老夫不如你,可是在官场上,你就肯定不如老夫了,你一要记住老夫的话,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震慑柴慎不敢下毒手是绰绰有余,可是想对付柴慎却是远远不足,柴慎毕竟是正四品的禁军将领,半只脚已经迈进了朝廷重臣大员之列,又和门阀重臣联姻,你除了让他后悔退婚,让他脸面上难看一阵子,其他什么都做不到,还只会让他更加恨你,更加想把你除掉,对你本人而言是弊大于利。”

“打蛇,要打七寸!”卫玄又恶狠狠的叮嘱道:“在官场上,要不就别出手,要出手,就一定要置对手于死地,让他永远没有反扑和报仇的机会!你要学会忍耐,要学会寻找机会和等待机会,要学会一击致命!你急着回大兴去探望亲友,威风威风给亲戚朋友一个惊喜,这是人之常情,老夫不拦你,但你这个小家伙一定要给老夫沉得住气,有什么事,等老夫回到了大兴再说!”

……

回忆起了卫玄的这些叮嘱,陈应良咬了咬牙,先是挥手让赵程和于乐把刀收回鞘中,然后搀起了仍然还在痛哭流涕的陈老三,安慰道:“三伯,你放心,我答应你,我现在不去找柴家算帐,你也别哭了,我们现在先找一个地方住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见陈应良终于不再冲动,陈老三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但还是哭过不停,陈应良一边安慰他,一边转向卢氏问道:“嫂子,房大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有急事出城了,要过几天才回来。”卢氏回答得很含糊,道:“你如果早回来几天就好了,你房大哥还没走几天。”

周围邻居太多,陈应良也知道房玄龄一家需要隐瞒官宦身份,便也没有当众追问,只是亲自背了陈老三,领着赵程和于乐到房玄龄家中暂时休息,也是到了没有外人的时候,陈应良才从卢氏口中得知,房玄龄是收到了他父亲的书信召唤,这才急匆匆的离开了大兴城赶往洛阳拜见他的父亲房彦谦,具体因为什么事房玄龄并没有说,卢氏只知道房玄龄走的是丰通渠水道,再直接经黄河到洛阳,所以恰好没和走陆路的陈应良碰上。

“怎么这么不巧?”陈应良万分遗憾不能立即在未来的千古名相面前显摆,但也无可奈何,便只能对卢氏说道:“嫂子,既然房大哥碰巧不在家中,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三伯我也一起带走,你们对三伯的恩情,我改日再来回报。”

说着,陈应良背起陈老三就要走,卢氏忙拉住陈应良,语气慈爱的呵斥道:“你去那?你现在家都没了,都这么晚了,你还能去那里?就住在这,你嫂子家里虽然不宽敞,挤一挤还是住得下,遗直,去把你房间收拾一下,今天晚上让你应良叔和你挤着睡,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现在还只有五六岁的房遗直一口答应,转身就要回房收拾,陈应良忙叫住房遗直,向卢氏拱手说道:“嫂子,你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但小弟一定得走,今天看到小弟回来的人那么多,难保不会有风声传出去,柴家如果听到风声又找上门来,小弟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