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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郡丞何罪之有?”陈应良故作惊讶的问道。

“昨天夜里,副使的大军正在休息时,下官率军值守前营,却突然率军离开,使营防出现破绽,险些酿成大祸。”李靖很爽快的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又拱手说道:“虽然此事是李大使亲自下令,下官被迫奉命而行,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但下官对此还是愧疚难安,所以特地前来请罪,还请副使原谅,理解下官的苦衷。”

“原来是这件小事啊。”陈应良很爽朗的哈哈大笑,挥手说道:“没事,且不说没有造成任何后果,就算出了事也与你无关,你是李大使的下属,他的命令就是军令,你要是敢违抗,那可就是要人头落地了,我当然能理解你的苦衷。”

李靖慌忙道谢,同时仔细打量陈应良,陈应良知道他是在察言观色,判断自己是否真的信任于他,但陈应良也不在意,只是又微笑问道:“不过李郡丞,有件事能否打听一下,李大使昨天晚上为什么在夜里调动军队,把你的军队全部调到他的营内居住?”

“李大使想利用下官的麾下队伍,间接控制所有勤王军队。”李靖的回答坦白得惊人,直接就点破了李渊的真正用心,又解释道:“下官虽然只带来了区区四百来人,但这些士兵全是久居边塞之人,每一名士兵都会说突厥话,熟悉突厥的各种风俗习惯,也知道突厥军队的作战特点,认识突厥的旗号队伍,个别人甚至还能写一些突厥文字,是所有勤王军队都需要的宝贵通译和向导,没有他们,来自南方的勤王军队就是聋子瞎子,李大使把他们攥在手里,就等于是间接控制了所有的勤王军队。”

听了李靖这番话,在场的谯彭众人难免都傻了眼,都没想到李靖会坦白到这程度,看向李靖的目光里全是惊疑,李靖却仿若不觉,又继续说道:“陈副使,如果下官没有猜错的话,李大使应该是瞄上勤王军队总指挥这个职位了,他是山西河东慰抚大使,雁门郡是他的辖区,在他的辖区里作战,再加上他控制了通译队伍,就算没有皇帝的旨意任命,勤王诸军也只能公推他为总指挥了。”

又看了陈应良一眼,李靖露出些微笑,温和说道:“陈副使,你远在彭城,却抢先率领麾下主力赶到忻口勤王,让驻扎太原的李大使颜面扫地,将来解围之后,皇帝面前,李大使肯定要受些责备——所以,你的军队如果受他指挥,可就得小心一些了。”

谯彭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了,陈应良则板起了脸,打量了李靖半天,才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李靖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因为我是大隋臣子,大隋朝廷的官员,我必须要以勤王救驾为重。”

李靖这话让陈应良稍微动摇了一下,因为陈应良清楚记得,历史上李靖可是首告李渊谋反的主,还帮着大兴方面宰了李渊的许多儿子,一直到被押上刑场才变节投唐,勉强算得上一个大隋忠臣。所以犹豫了片刻后,陈应良才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尽力帮你。”李靖坦然说道:“马邑队伍四百二十五人,最精通突厥语的人是我,能写突厥文字的人是我,最熟悉突厥情况的人也是我!下官没权力再派通译向导给副使你,但副使你如果信得过下官,下官愿意为你担任通译和向导,全力协助你勤王救驾。”

“我当然信得过你。”陈应良笑得比平时更加虚伪,又问道:“不过,李郡丞,你是否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李大使可是你的直系上司,想要你人头落地,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我当然知道。”李靖点头,微笑说道:“但我不怕,陈副使你才十九岁,就已经官居十二郡讨捕副使,这次又首先率军赶到忻口勤王,成功之后,前途自然更加不可限量——下官在马邑苦寒之地吃风喝沙十一年,早就已经呆腻了,很想换一个舒服点的地方,为陈副使你效力。就是不知道,副使是否愿意给下官这个机会?”

陈应良万分犹豫了,象李靖这样的旷世奇才,说陈应良不想笼络恐怕连傻子都不信,可是李靖太聪明了,聪明的人难以摸到心思,当然也难以分辨忠奸,同时陈应良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根基实在太浅,和李渊这样的关陇巨阀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就算自己可以拿出高官厚禄李靖,也肯定无法超过李渊开出的价钱,所以陈应良再是万分的动心,也很难立即相信李靖的诚意。

又犹豫盘算了片刻,陈应良还是决定试上一试,又自信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二五仔能够骗过自己这个两次卧底毒巢的超级二五仔,便咬了咬牙,离席到了李靖面前,稽首行礼,郑重说道:“李郡丞,倘若你能助我勤王成功,那么请放心,也请相信,晚辈一定不会辜负于你。”

“我相信你。”李靖还礼,神情郑重得就好象发自肺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