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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远比女婿更不要脸,尽管明知道给宇文化及帮忙是招天下人骂,但是为了北线安全,王世充还是咬着牙齿接受了宇文化及的求援,派遣大将丘怀义和席辨率军一万五千北渡黄河,增援已经日薄西山的宇文化及。李士英和戴胄等忠义之士极力反对王世充的这个找骂决定,但王世充却根本不听。

王世充的这个无奈决定只是稍微延缓了一下宇文化及的失败速度,当东都军渡过黄河逼近河内郡治战场时,隋军偏师不但没有退兵撤走,还毫不犹豫的分兵迎战,秦琼只带了五千军队就直接在河内南郊和东都军干上,宇文化及闻报后虽然也赶紧出兵助战,却被樊文超和刘德威率军拦住,隋军偏师以一敌二,一场大战打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激战从早到晚,整整一个白天都没有分出胜负。

三支军队都打得筋疲力尽的关键时刻,东都军掉了链子,出于保存实力的考虑,天色入黑后,丘怀义和席辨率军暂且退后,颇有智谋的杜楚客立即派人在北线战场宣称东都军已败,骁果军看到东都军火把远去信以为真,顿时崩溃四散,降者无数,宇文化及在城上看到情况不妙,也赶紧带着最后的万余残兵败将,挟持文武百官及萧皇后等人向东逃窜。樊文超本欲全力追击,结果杜楚客却拉住了樊文超,在樊文超低声说道:“你去追干什么?把皇太后和裴左相他们救了回来,你以为你的唐王贤侄会感谢你吗?朝廷里三省六部的大员会感谢你吗?他们回来了,唐王殿下怎么安置他们?”

确实是虎父犬子的樊文超闻言醒悟,立即假意全力夺城,仅派少量军队追击宇文化及,结果宇文化及虽然凭此侥幸保住了性命,却也再不敢在河内郡逗留,带着残兵败将直出临清关逃入汲郡,被化及兄折腾得一塌糊涂的河内诸城也纷纷向隋军投降,只有河阳县城因为已经被东都军控制,暂时还死赖着没有投降。丘怀义和席辨等人得知宇文化及东逃后,也只能是赶紧撤回河阳守城,白挨了天下咒骂的王世充闻报无奈,也只能是一边咒骂着化及兄的无耻无能,一边乖乖在北线加强兵力布防,更进一步耗费了本就已经不多的战争潜力。

河内混战还带来了又一个让人意外的后果,因为出兵增援弑君逆贼宇文化及的缘故,名誉上还是大隋臣子的王世充被骂得十分太过凄惨,受不了这些辱骂的王世充把牙齿一咬破罐子破摔,干脆把逆臣做到了登峰造极——要求杨侗禅让皇位!杨侗断然拒绝,王世充却毫不理会,伪造了一道杨侗诏书就颁布天下,以杨侗名誉宣布把皇帝禅让给自己,自己三辞仍然不许,不得以只好做上比民工还要凄惨的皇帝位,定国号为郑,改年号为开明,封长子王玄应为太子。得力谋士戴胄因为极力反对,还被王世充发配到了虎牢关任职,眼不见心不烦。

王世充称帝之后,还发生了一件让隋军将士暴跳如雷的事,王世充麾下大将坑爹专业户裴仁基因为久攻宜阳城池不下——鸟贼李客师在野战上干不过他,在守城战中却不怎么怕他。同时裴仁基又为了表明忠心和讨好王世充,习惯性的脑袋进水,竟然命令麾下士卒挖了陈丧良名誉上的祖坟,把陈丧良名誉上的祖先骨骸挖出来挫骨扬灰!

结果消息传开后,不但隋军的东线偏师将士人人吼叫如雷,红着眼睛和东都军——现在该叫郑军了——红着眼睛和郑军拼命,在新丰、宜阳和河阳三个战场上分别击败郑军一阵。消息传到关中后,关中的隋军主力将士也是个个双眼血红,不顾北征疲惫一致要求出兵东都,征讨王世充报仇雪恨——虽然其中有相当不少是装出来的愤怒。

麾下走狗都这么愤怒了,当事人陈丧良自然怎么都得放声大哭一番,在武德殿上摆上了死鬼陈应良的倒霉祖先灵牌后,陈丧良趴在灵前是哭得死去活来,几次昏厥过去,王雪姬也乖乖带着儿子跪到丈夫祖先灵位前请罪,当众发誓与父兄断绝关系,今后老公把她家人怎么收拾她都绝不过问!

“子孙不孝!子孙不孝!子孙无能!子孙无能啊!”

趴在灵前哭得双眼红肿的同时,不喜欢浪费时间的陈丧良还在心里暗暗琢磨,暗道:“理直气壮的开战借口有了,还充足得不能再充足,什么时候动手呢?过了年的春天动手?还是到了明年的夏天再把洛阳拿下来?嗯,这事得问袁天罡,什么时候雨少就什么时候动手。还有我的称帝问题,是现在就把皇帝当了?还是等干翻了王世充,一统东西两都再名正言顺的坐龙椅?”

第五百九十三章 转瞬虚华

秋去冬来,白雪皑皑,尸山血海中,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郑军终于还是杀进了新安城内,穿着绿色军服的郑军士兵源源不绝登上城头,各种守城物资基本用光的新安隋军几次反击都没能把郑军赶走,反倒被郑军士兵成功抢占了上城台阶和城门甬道,继而又被斩关落锁,打开城门。见形势已经到了极点,已经成功把郑军拖进消耗战近三个月的云定兴当机立断,立即下令弃城突围,并且在城内点燃狼烟信号,让崤函道内的友军贺延玉部做好接应准备。

见隋军弃城而走,郑军将士不但没有半点的欢呼雀跃,相反还红着眼睛把大部分兵力用于追击战,驻扎在缺门山负责拦截隋军增援新安城的高毗和郝孝德两支郑军队伍,也毫不犹豫的投入全部力量拦截隋军败兵,活捉云定兴的口号此起彼伏,还有无数郑军将士在追击中疯狂咆哮,“追!抓住云老匹夫!把他剥皮抽筋!千刀万剐!剁了这个老匹夫!”

咱们的云老将军也确实很会拉仇恨,本来在光复了虎牢关后,郑军主力将士完全可以放松下来好生休整一番,包扎一下连续三年多时间接连苦战积累的伤口,放松一下紧绷多年的神经,也用洛口仓还剩下相当不少的存粮安慰一下饱受饥饿折磨多年的肚肠,与东都城中阔别多时的家人团聚团圆,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

但就是咱们的云老将军,无耻的主动挑起了陈王战火,逼着郑军将士刚从东线撤回来就马上投入西线战场,从秋天一直激战到了冬天,近三个月里被迫风餐露宿,被迫在残肢断骸和血水泥浆中跌摸滚爬,睡不好吃不香,神经时时刻刻得保持高度紧张。无数英勇彪悍的郑军将士倒在了胜利时刻,无数马上就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的郑军将士惨死在了回家前的最后时刻,疲惫到了极点的郑军将士当然把咱们的云老将军恨到了骨髓里,就算是把云老将军撕碎了生咽,郑军将士也绝对不用蘸半点酱油!

然而很遗憾,咱们比涂油泥鳅还滑的云老将军敢拉来这么多的仇恨,就有躲开这些愤怒报复的把握,郑军将士才刚登上城头未及破城,咱们的云老将军就无比熟练的迅速换上了随身携带的士兵服装,还做了一定化妆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乱世中随处可见的倒霉老兵模样,逃亡战时又命令姚懿打上自己的帅旗率军撤退,自己则在几个心腹亲兵和宝贝侄子云福的保护下步行混入败兵大队,出城后刚找到机会就马上钻进南面崤山的密林之中,郑军将士再是如何的愤怒追击隋军败兵大队,也伤不到咱们云老将军的半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