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只是顺嘴说了一句,没想到皇兄变着法子在她耳边念叨,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别给我闯祸。

她撅噘嘴,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喜阁。

门口立着的侍卫接到自己主子的视线,连忙跟了上去护着公主,免得被人冲撞了,到时候脾气上来了,可谁都遭不住。

时于归也不是骄纵的脾气,冷风一吹便冷静下来。她虽然被千娇百宠地长大,但母后生她难产而亡,如今偌大的皇宫只剩下一个哥哥,如今的大英国太子,前途莫测,空有虚无的圣人恩宠却战战兢兢。

而如今成年皇子中,前有一个家世了得的长子,后有冠绝后宫的丽贵妃所生幼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兄长的位置,她自然不会自己送把柄上去。

“我就是觉得你总是说我,我才不高兴的。”时于归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对着后面跟上来的兄长,快速地倒打一把,“明年我就及笄了,你总是说我会让我嫁不出去的。”

“说这些也不怕被人笑话,再者若真是到了婚配年纪,天下儿郎谁敢不求。”时庭瑜摸了摸时于归的脑袋,信誓旦旦地说道。

时于归,一出生便被册封为千秋公主,得圣人宠爱,自小养在膝下,亲自教养,别说是这大英朝独一份,便是往前推几个朝代也绝无此例。

她的生母是圣人的少年妻子,未仙逝前,后宫独宠一人,无人能掠起锋芒,即便如今后宫内盛宠如丽贵妃,后位也已空虚十三余载。所以今朝,时庭瑜能说出这番话,确实是事出有因,难以反驳。

“我的驸马,可要我自己选。”时于归皱皱鼻子,少女情态地说道,“要天下第一人才好。”

时庭瑜宠溺地看着她,他十岁那年,母后因她而难产,他原本不喜爱这个妹妹,奈何她出落地越发像母妃,眼敛下的一点鲜红泪痣随着年长而越发显眼,更别说是言行举止,体态面貌,连眉目流转间都惊人的相似。他便渐渐软了心,对着她越发宠爱起来,一如当年母后对他一般。

时于归他们顺着人流看着街边的摊位,她突然看到一个摊子上买的辟邪面具,奇形怪状,色泽或艳丽或沉重,停在摊位前,拿起其中一个面具,扣在脸上说道,又拿起其中一个中间有一道红痕的面具,递给时庭瑜,送到他眼前。

“这个给你。”她说着,把面具带到时庭瑜的脸上,顿时把那张俊秀非常的脸遮住了。

摊主混迹市井三十年,一双利眼早已看出两人不凡,连忙谄媚地说道:“这个小郎君好眼光,这可是古傩面具,整条街上独家一份,小郎君刚手上拿的这个可是傩戏中的尊者,寓意极好,您自己带的也是极为尊贵的寓意,这个原本三十文一个,如果小郎君两个都要只需要五十文即可。”

时于归开心地一挥手,下面的人很有眼色地递了六十文钱,摊主更觉得自己眼光没错,于是兴高采烈地说道:“两位郎君真是好眼光。这种面具可有驱邪避祟的作用,我还有一首请神曲儿,来唱与两位郎君听。”

荒诞奇怪的强调在喧闹杂乱的环境中轻轻响起,语调虽轻且奇异却又安抚人心,古怪的发言像是远古神明在轻声吟唱,虽然时于归听不懂那些话却感受出背后的力量,古朴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