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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于归不吃这招,或者说这招让她觉得被轻视,她柳眉一扫,杏眼微斜,气势不减,继续说道:“他为掩人耳目为什么要架马车,山路崎岖,马车难行,再者,大宛马日行千里,骑马不是速度更快,用马车打掩护当真是可笑,只有谢侍郎才会想得出来,最后,本宫不会闻错蔷薇露,你小姑每年的蔷薇露都是从本宫手里露出来的,你说我会不会闻错。”

这话说得难听,谢书华脸色突变,他的小姑便是如今失宠的谢嫔。

蔷薇露取蔷薇花蕊中心一点嫩黄,加特制手艺反复调制,期间需要沉淀半年才能真正拿出手,因为工序复杂,一年也不过二十两,先皇后在世时,尤爱这种熏香,所以二十两熏香便都归皇后千秋宫所有。

后来皇后仙逝,谢嫔因长相肖似先皇后而受宠过一段时间,她当时央了蔷薇露,圣人便归了一半给她,后来时于归渐长,吵着也要这种熏香,也不知道圣人时如何想的,竟然也同意了这种无疑打脸谢家的做法,不仅把原属于谢嫔的蔷薇露份例全都给时于归,甚至之后便冷落了她。

至此,圣人对时于归的态度不言而喻,满朝震惊。

那时,时于归堪堪八岁。

夹在两人中间的顾明朝见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差到只需一点火苗便能炸开,不得不肩负重任,岔开话题,把事情引回正事上。

“不知谢侍郎是否查过这辆马车的入境记录。”长安县东面是崇山峻岭,翻过那座山便到了河东道的东都洛阳,洛阳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大英虽置都长安,但仍尊称洛阳为东都,河东道总管府便设在那边。

“查过,但是奇怪的是,他只在洛阳入城时出现过,之后有猎户在凤仙山看到过他踪迹,洛阳的凤仙山,官府最近准备开采铁矿,开辟了几条通道把铁器通往河南道和关内道,想来贼人是通过这些通道离开洛阳,但是奇怪的是关内道的同州并没有他的踪迹。”谢书华心里不悦,但还是强忍着怒气,移开视线,如此一对比,竟觉得还是顾明朝顺眼点。

谢嫔对谢书华来说是他的禁忌,她是谢家失去圣人恩宠的第一步,也是他质疑谢家立世根本的基石,谁都不可以在他面前说起,但唯独有两个人除外,其中一个便是时于归。

时于归见他主动熄了战火也移开视线,盯着铁柜的一角沉思,谢书华的话像是流云浮在她的耳边,遥远得像是隔了一层看不清摸不着的薄膜。

这是她和谢家的隔膜,在她亲手打了谢书华的那一天,也许更早,在谢家不顾母后尸骨未寒便急急送了嫡幼女入宫开始时便被竖起,毕竟死的哪有活的可靠。

顾明朝眉头紧皱,这事当真是越分析越不对,一个逃亡江湖的草莽人竟然能躲过两个州的眼线,突然出现在长安县东面,怎么像都不对劲。

他抬眉觑了一眼谢书华,见他抱胸站立,右手手指无意识在左臂上点着,眉眼低垂使人看不清神色。这个神情让顾明朝心里咯噔一声。

“杨家阖族上下没一个有用的,管辖不住凤仙山没什么好稀奇的,但入长安县东面必经同州,同州刺史可是你们谢家人,谢家书香门第,竟和杨家一样无用。”

时于归一旦要发作某人,一向是气势态度凌厉,遇凶则凶,遇强则强。这事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简直是要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