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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点头应下。

屋内只剩下时于归一人, 细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长长的日光投射到亮堂空旷的殿内,照得屋内所有金银装饰显得极为金贵, 金砖闪着光泽,一切都富丽堂皇,不可直视。

千秋殿是内宫占地面积最大的宫殿,圣人登基后三次下令扩大千秋殿, 时至今日,它的占地范围竟然比圣人的甘露殿还要大。偌大的宫殿中来往之人皆是轻声细语,脚步轻盈,唯恐惊扰贵人。

时于归抱着猫盘腿坐在罗汉椅上,摸着大花胖到感觉不出脖颈的脖颈,漫不经心地撸着,柔软的毛发覆盖住时于归纤细的手指。大花舒服地眯着眼,尾巴绕着时于归的手臂,高兴地小声呼噜着。

“谢柔。”她低声念了一句。她对谢柔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每次宴会上低眉顺眼的模样,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却总是带出一丝愁绪,柔软苦闷,与喜庆的宴会格格不入。

谢家人哪个会是这般模样,骄傲如谢凤云,一向眼高于天,骄傲矜贵,温和如谢书群,同样凌然不可侵犯,只有谢柔这个被谢家寄予厚望又被抛弃的人,一生都禁锢在深宫内,与深宫格格不入,与谢家方枘圆凿,自此孤立无援,性格阴沉令人琢磨不透。不过这个龟缩在玲珑殿的人并没有安分守己,许多內宫秘闻不见得没有她的影子。

“王家是狼,谢家是蛇,没一个省心的。”年轻的公主抱着猫疲惫地说着。

顾明朝不知不觉中走到那日谢书华出现的小巷中。今日重走一遍才发现小巷极为偏僻,又非常靠近南城门。南城门附近以商贩走夫为主,商铺最多,往里走是长安城,往外走是千秋长安二县,人流量极大,不少人为了出城进城方便,便都定居在此地,因此不少商贾也都在此处有住所,宵禁之前一直都是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哎哎,让让,挡路了。”有人吆喝着喊着。顾明朝侧身避开,一个挑着珠花的脚夫挤了进来,扁担竹娄内都是目前长安城最为流行的头饰珠花和便宜钗子,错落有致井然有序地摆放着,里面篓子里一小格一小格的分布着,看样子已经卖去不少东西。他斜着眼瞄了下顾明朝,见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突然说道:“别看了,来晚了一步,早没屋子了,一个月前刚刚被人买走了。我们慕物街也是很畅销的。”

脚夫得意洋洋地说着。走南闯北的人最是能自来熟,顾明朝穿的又普通,长相斯文,看人的时候嘴角带笑,一看就极好相处。脚夫今日生意不错,开张便赚了不少银子,正在兴头上,谈话兴趣正浓。

他对着紧闭的门努了努嘴,眨眨眼,八卦地说着:“里面住的人长得可好看了,看人的时候,那双大眼睛比宜春院里的姑娘还要媚。这里有一点小红痣,啧啧,看得人心都化了,好看好看。”

脚夫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小眼暗光闪动,一看便是想到不入流的东西。

顾明朝心思一动,故作苦恼地说着:“可我看着院子连衣服都没晒出来,还以为没人呢。”

一屁股坐在石墩上的脚夫哎了一声,舔了舔嘴说着:“谁说不是呢,不过确实有人,还跟我买过珠花呢,说话软软糯糯的,听着调子不太像长安人,平日也不与人来往,想必不晒出衣服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顾明朝垂下眼,心中记下要点,脸上露出无奈地笑:“那真是遗憾了。”

脚夫装模作样地拍了怕他的手臂,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扫过整条大街无不骄傲地说着:“是挺遗憾的,我家就在隔壁,不是我说我们这条街可是最繁华的,贵人们买东西可不是都来我们南门这边。不是都说东贵西贫,南富北穷嘛,我们南边地段一向好得很呢,没点关系可不行。”

“不说了,我得卖东西去了。”脚夫谈性淡了许多,便想起正事,挑起担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