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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帝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 太子婚事本是皇后负责的事情,本朝皇后仙逝,此事便被千秋公主全权揽去, 她态度强硬,容不得别人插手。

“这便好,你也仔细看着些, 公主尚小,小心出了纰漏。”惠安帝仔细叮嘱道。

王顺义点头称是,他神情有些犹豫,小心看了一眼, 端坐在龙椅上的圣人。圣人这几日早起晚睡,夜夜梦寐,形容憔悴,眼底黑青色痕迹浓重。

“怎么,可有其他事?”圣人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王顺义顺势跪下,磕头低声说道:“此话本不该是奴才讲的,但圣人早晚休息不好,面容憔悴,恐怕会损伤龙体。”

“此事本就是谢嫔设计陷害,不是圣人本意。圣人何须挂怀。如今圣人看在皇嗣份上留得谢嫔一命,已是天大的恩赐,太子与公主皆不知晓此事。圣人一直沉默不说,只怕于太子和公主之间隔阂越深,过几日乃尚宫局送吉服前往柳府的大喜日子,按理应圣人亲自盖上红巾。圣人不如挑在那时把话讲清楚,太子大喜之日将近,公主婚配之事圣人也早有打算,圣人这般为太子与公主打算,也应让公主和太子知晓才是,如今解开心结才能皆大欢喜。”王顺义哽咽数次,痛哭流涕。

圣人握着手中破旧的牡丹莲花砚台,那砚台多年来都是他亲自擦拭保养,所有纹路他闭着眼都能刻画出来。

“那个黄门和道恩道长抓到了吗?”圣人皱眉问道。他所说的黄门,便是当日诱惑陈由喝酒的那个名叫福气的黄门。那日王顺义匆匆回观星台,只看到陈由跌倒在地上,道恩道人早已消失不见,圣人最后在偏殿被发现,床上一片凌乱。

王顺义到底是做太监的人,沉浮大内多年,雷厉风行控制住全部观星台严刑逼供。没想到之前圣人为了寂静,导致观星台上不过寥寥几人,最后口供皆无用处,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何事。

王顺义面色冷厉地摇了摇头。

“下去吧,此事以后再议。”圣人沉默地叹了一口气,示意王顺义退下。

“浮华殿那边,这几日娴贵妃三日经过两次,动作不小,只怕公主会……”退下前,王顺义突然低声问道。

那日王太尉求见时竟然送来一人,那人容貌样子酷似皇后,俊挺的眉眼,带出一股英气,可眼睑下的一点红痣,长在瞳孔下方,宛若一点血泪摇摇欲坠,又多了丝楚楚可怜之味。

圣人一时陷入恍惚中便把安排进浮华殿,那模样连王顺义都乍以为是皇后回来了,更别说是日日希望皇后入梦来的圣人,只是之后圣人便一直未曾召见她,只是让人仔细照顾着。

“王家,也是不省心的。”圣人叹气。王家竟然能找到失踪已久的乐浪公主并送她入宫,意图不言而喻。

圣人并非糊涂,他当时被乐浪长相迷了心智,可之后马上回神便一直冷处理乐浪公主。乐浪毕竟是高丽句之人,如今高丽句局势叵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可以随意纳入后宫的人,再者,此人由王家所送,与千秋大典时高丽句送上来的寓意不同,更是不能轻易宠幸。

众人打算他其实清楚得很,只是一方面他一直坚定地为太子保驾护航,不容他人动摇其地位,但另一方面,也存着让太子保持压力的状态,唯恐他在安逸中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