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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于归粗鲁地一把薅住手帕,连连点头,把两人推走,不耐烦地说道:“走啦,快走,耽误我表演,赶紧的。”

等太子和顾明朝出了浮华殿,御林军也跟着出了偏殿,浮华殿门口很快又恢复寂静,圣人坐在王顺义搬来的椅子里,看着不远处三人的大闹,见时于归脸上血痕,又见她对顾明朝态度,眉心簇起。

“去拿些药送去千秋殿。”圣人淡淡说着。

王顺义点头称是。

“既然这么喜欢那就依了她吧。”圣人看着顾明朝替时于归擦脸,叹气说道,“当真与她母亲一模一样。”

当年谢温也是这样毫不顾忌世人眼色,世俗目光与她而言一文不值。她若是喜欢一人,便可以夜雨独自一人仗剑送行,也可以牡丹花宴上借花叙情,坦坦荡荡,清清白白,任何污秽嫌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都觉得是玷污,耀眼得连日光都阴沉,连牡丹都逊色。

王顺义脸上露出真切笑来,细声说道:“公主知道必定会高兴的。”

“我高兴什么?”时于归用手帕捂着脸虚弱地走过来。那模样和刚才与太子顶嘴盛气凌人的样子截然不同。

圣人见她走近,穿着红色长裙,大眼下垂,委委屈屈的样子。他嘴角微微僵硬,大概是还没想好如何与脾气见张,刚与他冷战半月的女儿说话,一时间气氛僵在那里。

王顺义赶紧开口打着圆场,心疼说道:“哎呦,公主可得要院首好好看看,圣人心疼死了。”

时于归大眼睛看向身影僵硬的圣人,丝毫没有顾忌地凑上去,眼睛水汪汪的,盈盈水光默默笑意,皱皱鼻子,假装不高兴地说着:“明明是父皇做错了,他还与我置气,怎么会好端端心疼我呢。”语气天真娇俏,好像现在站着的时于归依旧是年幼时在圣人怀中撒娇打滚的人,一点不高兴都要说出来,颐指气使。

圣人突然放松下来,伸手按住她脸上的手帕,仔细擦着,把血迹磨得干干净净,板着脸严肃说道:“那事我不与你细说,你也不必操心,但你今日去找乐浪公主这事当真是胡闹,若是出事如何是好。”

时于归哦了一声,无所谓地说道:“我就是来见见她的,谁知道她竟然会武功。”这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惠安帝哪会不知道她的小伎俩,后宫朝堂之事他素来明白得很,只是说与不说的道理。

譬如现在他有诸多教训的话要讲,可到最后看着这双眼却只能沉默,这双眼睛只要深深看过去,就像是透过这具年幼的身体看向那个陪伴自己半生的人,那人的眉眼,那人的神态,镌刻在自己心底,连责备的想法都不忍冒出来。

半响之后,圣人最后低声说道:“不论如何,所有事情都不会变的,太子依旧是最尊贵的太子,你也依旧是大英至高无上的千秋公主,你如今只需要准备好太子婚事,之后把自己的事情提上日程,我答应小六儿今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好吗,以后也切莫这样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