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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怒气冲冲的瞪着刘屈氂,眼中全是怨恨和失望:“征调三辅车骑,用车橹围困,多施弓弩杀伤,不要和郎官们短兵相接。向城中射玺书,言明赏罚,迷途知反者既往不咎,执迷不悟者杀无赦。”

“唯!”刘屈氂应了一声,起身欲走。

“等等,朕再派几个人协助你。”天子在大殿里扫了一圈,指着马何罗说:“你带着二百期门郎去协助丞相,务必要将乱党击杀。”

“唯!”马何罗兴奋不已,大声应喏,和刘屈氂一起兴冲冲的跟着霍光去领诏书、节杖。天子象老牛一般喘着粗气,越想越生气,胸口气得生疼,禁不住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晃,软软的向旁边歪去。金日磾和张安世一见大惊,连忙冲上来扶住天子,将他扶到案前坐下,随即叫来了御医为天子检查身体,殿中顿时乱成一团。

天子被救醒过来,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和暗自松气的叹息声,他老泪纵横,忽然觉得特别的孤独,别看他自己身边有这么多人,可是哪一个是真的关心自己?如果自己不是天子,不是掌握着生杀大权,掌握着他们的荣华富贵,还有人会跟着自己吗?如果刚才真的死了,再也不醒来,他们会不会立刻向那个逆子俯首称臣?他的目光在殿中诸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却不能断定哪个是可信的,特别是那两个美人,他总觉得她们的泪眼后面,隐藏着一丝笑意。

卫风呢,他现在在哪里,在想什么?朕的弗陵还好吗?

突然之间,天子十分想念他的幼子,年方四岁的刘弗陵,这个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心思,他的心应该是纯洁的,朕要见他,朕要立刻见到他。

“传诏,让卫风护送钩弋夫人、皇子刘弗陵来甘泉宫。”天子脱口而出,说得极快,似乎怕再也没有机会说这句话似的。

“陛下,卫风正在上林苑演练北军……”霍光提醒了天子一句:“如果让他来甘泉苑,北军交给谁?”

天子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霍光的提醒,而是哑着声音说:“让他来!上官桀去传诏!”

无且手持太子的诏书,冲进了水衡都尉府。

“四公子,太子有诏!”无且对着大步迎上来的卫风大声叫道。

卫风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他也不下跪,只是用一种很意外的眼光看着无且,无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讪讪的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竹简:“四公子,太子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卫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示意无且坐在对面,他似乎压根儿没看到无且手中的节杖,也没打算接什么太子的诏书。无且看了一眼卫风,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简,忽然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这趟恐怕什么帮助也得不到了。他想了想,挥手斥退了随从,提起衣摆坐在了卫风的对面。

卫风很满意,他冲着无且点了点头:“说吧,太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太子想请公子帮他守城。”无且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