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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一直在追求“死亡”的孩子,却在他带着必死的决心前去赴约的时候试图阻拦他。

“织田作,别去。”

织田作之助从来没有听过太宰治用那样焦急到几近哀求的语调说话。因为那孩子早就看穿了,这一切都是无可挽回的。

明知无法阻止,明知即使把愿望说出口也不会实现,可一贯过分冷静而清醒的太宰治还是说出了那样的话,他希望织田作之助可以活下去,希望织田作之助可以遵从内心的愿望好好活下去。

所以织田作之助应该放下那段不堪的记忆,应该以崭新的身份过上完全不同的人生,应该毫无顾忌地去追求自己心底里一直以来的梦想,应该无忧无虑地好好活下去——

可这样的事情怎么才能做到?

织田作之助没办法那么洒脱。他没办法将孩子们的身影从自己的梦境当中驱逐出去,没办法忘记子弹射出枪膛时,手上传来的沉甸甸的触感。

——他没办法拿起笔。

“真是的,织田作明明没有在整理嘛——”太宰治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接着拖长了尾音抱怨似的说着:“如果太晚的话,恐怕会打扰到那位红叶老师的休息吧?”

“我整理了一下,发现东西并不多。”织田作之助回过身,用尽量平常的语气这样说着。

但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在太宰治的面前根本无从掩饰,那孩子的头脑实在是聪明过了头。

“如果是因为舍不得的话……”太宰治迈步走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边:“偶尔回来这里也是可以的吧。虽然未成年人本来不应该随便往酒吧跑的。”

织田作之助未置可否。

“呐,织田作。”停在了织田作身前不远处,太宰治的视线却投向了被月色铺洒上了一层银白色光晕的窗台:“这位尾崎红叶老师是这个世界里非常有名的文学大师,但比起他,我更在意的是那个红头发的孩子。”

“没记错的话,那孩子叫做……”单手摸着下巴,太宰治缓缓地吐出了那个名字:“泉镜花。”

“他怎么了吗?”织田作之助一时间有些疑惑,于是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织田作应该也感觉到了吧,那家伙的视线总是很奇怪。”太宰治微侧过头,将视线挪回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上:“就好像是能看到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