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形今早果真赖床叫不起来。

我记着他昨晚说的上班时间,在时间范围允许内延了五分钟叫他,“尾形,起来啦。”

他没动,我像打鼓一样拍他的腿,“啪啪咚,咚啪啪。”

尾形先是睁开眼,然后猛地用被子盖住脸,不情不愿翻了个身。

我打开房间的窗帘,刺眼的阳光顷刻投射满屋。

我看见怂起的被团蠕动了下,好一会儿尾形终于从被窝里钻出来,愣在那里眨眼。

我推着他进卫生间,“醒醒,牙刷自己拿好……你的胡子是不是长了?”

尾形困倦地半眯了眯眼,摸了把下巴,“嗯……长了点。”

家里没剃须刀,倒有把修眉刀。

尾形用不大上手,我看时间有些匆赶,便接手微端着他下巴,小心翼翼的刮掉那些冒头的胡渣,“不要动。”

指尖摸到稍微凹凸不平感,“啊,手术疤痕还留着呢。”

他嗯了声,不知怎么还留着。

我三下五除刮了几下就完事了,没忍住踮起脚尖揉了把他还没整理乱翘的头发。

尾形眯着眼,任由我偷偷揉了好几下。

实在舍不得那手感,我也只好催促他。

做好了两份便当后,尾形磨磨蹭蹭地从洗手间出来,说他的摩丝出不来。

“好像瓶口坏了。”我看了看,瞄见尾形蹙着眉头,勉强用我常用的发油给他抹头。

尾形照着镜子左看右看,仔细将额角的碎发捋得服帖,刚顺成背头,一缕刘海瞬间又掉了下来。

尾形:“……”

我幸灾乐祸地劝他放弃,“那是你的呆毛啊,驯服不了的。”

就像猫的尾巴和猫一样是两种不同生物,驯服不了。

出门前,我突然找不到书包在哪。

“奇怪,我明明记得放沙发上了。尾形你有看到我的书包吗——啊,不会是你记仇故意把我书包藏起来吧!”

我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尾形在玄关换鞋,“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会记仇的人吗……也难怪你还不了解我,毕竟我们真正相处不到一礼拜,不过于我而言我可是已经和你相处了整整一个多月了……你这样说我,我不免有些难过。”

他边说边摸头,那撮呆毛没救地再次弹了出来。

我:“……”

讲真,这是目前为止尾形说过最多话的时刻。

他是不是今天还没睡醒?!

迫近深秋了,晚间也开始冷了起来。

这天打工结束,尾形发信息说在门口等我。

我换了制服走出来,望见尾形身着一件卡其色风衣等在路边。

他双手插兜遥望远处,不知是在盯半空盘旋飞舞聒噪的乌鸦,亦是看高楼上的led广告屏。

发现我出来后,那双目光便瞄向了我。

“傻站在那儿干嘛,过来。”

我回过神来,跑到他旁边,“今晚不回去吃了吗。”

他说:“不想吃牛舌?”

我乐得不洗碗,欢呼雀跃地点头,“想吃!”

我们偶尔也会下馆子,但最近尾形回家的时间不大安定,经常是我吃完后给他留饭用保鲜袋裹起来。

他今天倒是提早得空,我偷瞄了眼他的侧脸,应着车水马龙的背景,发现他早已融入了现在的生活中。

“怎么。”

被抓包的我干脆光明正大地看他,“没什么,看你好看。”

他嘴角一勾,“看前面。”

“什么……嗷!”我差点撞上了电线杆,及时停步。

尾形则闲庭信步从旁边绕过去,在信号灯边站定。

我低着头不敢面对周围行人们的视线,踩着碎步溜到尾形身后,一把揪住他的袖口,“你……你是故意的吧……!”

“呵呵。”他笑了两声,“没撞到就好。”

我不至于连他招牌式两声嘲笑都听不出来,忿忿又扯了他袖子两下。

尾形却在信号灯变绿下迅速踏出步伐去,连带我不防备地趔趄两下。

在我即将撞上他后背前,他拎住我后领,张了张嘴。

“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捂住他的嘴,及时制止他损人不利己,从他手上挣脱开来往前走,“快点,我饿了。”

正是饭点时间,店里几乎都满了人。

尾形提前订了位,我们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