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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超越不答,只是抬头去看云彩渐多的天空,耸耸肩膀,说道:“这也是我必须抓紧时间出兵的关键原因,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还得祈祷上天保佑,千万别在交战时突然下大雨。”

听吴超越这么说,同样很尊敬吴超越的多隆阿自然是赶紧抓住机会表忠心,主动说道:“大人放心,真要是在交战时碰上大雨,就让末将上,末将带的骑兵能打白刃战,可以替你分担压力。”

多隆阿可能长了一张乌鸦嘴,恰好就在同一天的晚上,南阳一带果然下了一场大雨,虽说吴军将士训练有素尤其注意对弹药的保护,击针枪和左轮枪的纸包子弹都没受潮,然而泥泞不堪的糟糕路面却给湖北军队的行进带来了巨大麻烦,迟滞了吴超越的行军速度,也给了捻军以更多的应变时间。

捻军白旗首领龚得树的狡诈远在吴超越的意料之上,收到湖北清军正在向唐县逼近的消息后,龚得树并没有抓紧时间全力逃窜,而是分出了步兵大队南下迎战——实际上就是乘机率脱步兵这个负担,方便骑兵主力逃命。

龚得树分兵的情况首先被近在咫尺的僧格林沁发现,尽管僧格林沁很清楚这时候分兵追击捻军步兵,肯定可以和吴超越联手取得大胜,也可以帮助吴超越尽快摆脱纠缠赶到唐县增援。然而僧格林沁在负气之下,不但没有抓紧时间出兵,还连招呼都没给吴超越打一个,故意让吴超越的斥候自行探察敌情不给吴军太多应变时间。同时僧王爷还抓紧时间调兵遣将,集结骑兵预备队准备和捻军骑兵打一场决战。

作恶多端的下场就是恶有恶报,吴军斥候才刚发现数量庞大的捻军步兵正在向自军逼近,南阳一带就又下了一场大雨,然后又是阴雨连绵,整夜不歇,万没料到会碰上连日大雨的吴超越大声叫苦,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是违心的下令暂时停止继续行进,屯兵高地备战,还破天荒的构筑了一些野战防御工事,尽可能避免雨水对自军带来的影响。

然而还算好,捻军的步兵大队数量虽多超过万人之众,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看上去声势十分吓人,实际上却是装备粗劣,队形凌乱,仅有少许精锐能够保持严整队列,在两军相接时拿着还算不错的刀枪站到了最前方充门面。

雨水对吴军的武器影响很大,吴超越当然不想尽快发起战事想等雨停,然而让吴超越哭笑不得的是,捻军那边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在刚与吴军接触时,就迫不及待的主动向吴军阵地发起了进攻,吴超越别无选择,哀叹了一声出门撞鬼后,只能是乖乖指挥军队迎战。

战事的胜负根本就毫无悬念,吴军将士手里的击针枪和左轮枪即便没办法在阴雨中长时间大量使用,偶尔使用一下还是可以做到,同时吴军将士手里的掷弹筒、手雷弹和后膛炮等武器也不怕雨水,接连大量轰出的大小炮弹再加上手雷弹接连在捻军冲锋队伍中炸开,用不着打白刃战,吴军将士就已经把捻军士卒炸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然后敢打近身战的多隆阿再带着清军骑兵出击,马上又象赶鸭子一样的赶着捻军败兵屠杀,后面那些装点门面的乌合之众更是不战自溃,眨眼间就逃了一个干干净净,多隆阿带着清军骑兵追杀二十余里,斩获极丰。

战事结束后,很是纳闷捻军敢主动冲击自军防御阵地,为了谨慎起见,吴超越安排士兵去战场上找来了几个受伤没能逃走的捻军战兵,亲自审问他们发起冲锋的原因,结果答案让吴超越大惊失色——几个俘虏都交代道:“是我们何大旗下的命令冲锋,何大旗说,你们手里的洋枪子弹是纸包的,和鸟枪一样都怕雨水,一遇水就打不响,在雨水中和你们作战,我们有把握可以赢。”

“你们那个何子丘的大旗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枪怕雨水?”吴超越赶紧追问,“谁能告诉我原因,我就饶谁不死,马上释放还给奖赏!”

很可惜,几个俘虏都没福分可以获得当场释放,全都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吴超越脸色阴沉的盘算,片刻后,吴超越突然大喝一声,“不去唐县了,回新野去驻扎!”

“慰亭,是不是太过谨慎了?”赵烈文小心问道:“阴雨连绵,对我们的影响是很大,可这雨也不可能一直下啊?”

“敌人已经知道我们的弱点,小心为上。”

吴超越低声答道:“别忘了,我们的四个步兵营中,有一半是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骑兵也是一样,真正到了被迫打刺刀白刃战的时候,我们只有两个营和多隆阿的骑兵可用,兵力太过稀少。而且阴雨连绵最是适合夜袭,倘若在野外遭到捻军夜间偷袭,那我们就完了。退回新野是有些丢脸,但是丢脸总比丢命强。”

知道吴超越骨子里其实是胆小如鼠和贪生怕死的性格,赵烈文也没坚持,只能是点头同意,当下吴超越立即下令召回多隆阿的军队,连战场都懒得打扫,直接就带着军队马上向新野撤退。好在多隆阿也很听话,知道了吴超越的苦衷后立即无条件从命,乖乖随同撤退并没有给吴超越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