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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不住气的原因当然是花沙纳迟迟不肯主动让出位置,花老狐狸的资历功劳放在那里,他只要一天不上折子称病乞休,最有希望接任的桂良就一天没办法上位。而乘着花老狐狸垂死挣扎的机会,肃顺和载垣一党也在积极鼓动咸丰大帝重新调整湖广督抚的民族搭配,让吴超越上位总督主持军事,辅之以满蒙巡抚控制湖南湖北两省,而咸丰大帝虽然始终没有答应,却也出现了一些动摇,一度对肃顺等人表态不是不能考虑。

肃顺一党最大的短项就是在地方督抚中缺少强援,除了吴超越一个死党外就没什么人和肃顺走得特别近,柏葰等人除了想故意恶心肃顺外,更不愿让肃顺树起吴超越这个榜样招蜂惹蝶,勾引更多的地方督抚报效肃顺。而鬼子六既是不满肃顺擅权,又希望扶持老丈人上位掌权,同时为了报复不肯改换门庭的吴超越,当然也不愿看到肃顺得手,所以即便在私下里没有联络,柏葰一党和鬼子六还是心照不宣的联起了手,互帮互助为桂良上位创造出了机会。

机会出现在一次柏葰和鬼子六等人都有参与的御前奏对时,乘着最难缠的肃顺不在,柏葰故意提起了荆州将军绵洵近来也患病在身的话题,请求咸丰大帝予以重视,而咸丰大帝念在同姓野猪皮的份上,便随口下令让军机处拟旨慰问,并赏赐药物。柏葰忙替绵洵谢恩,又乘机说道:“主子,湖广总督花沙纳也患病在床,不知主子可否一道颁赏,也赏赐给花沙纳一些药物?”

“甚好,也顺道给花爱卿也送去一些药物。”咸丰大帝一口答应,又顺口问道:“对了,花爱卿近来的病情如何了,可有好转?”

柏中堂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就答道:“回主子,花制台近来没有具折禀报病情,但是就奴才所知,花制台回到湖北后也一直都是卧床不起,难以理事。湖北是天下中枢,湖广兵马更是平定长毛捻匪的主力中坚,望主子慎重三思。”

咸丰大帝沉默,神情则颇为担忧,那边鬼子六察言观色,乘机也说道:“皇兄,花制台虽勤勉国事,忠于职守,但他毕竟病得不轻,湖广的担子又重,臣弟认为,不妨把花制台调回京城任职为上。”

“恭王爷所言极是。”柏葰赶紧帮腔道:“花沙纳是蒙古人,在南方水土不服,患病之后难以痊愈,把他调回京城任职,既可以让他安心调养,又可以为他减轻负担,以示我皇如天之恩。”

被柏葰和鬼子六这么一唱一和的一鼓动,耳根子极软的咸丰大帝难免就有些动摇,好在吴超越的另一个靠山载垣也在现场,忙站了出来反对,说道:“皇上,花沙纳虽病重,但他并未告病,湖广又是中原第一紧要之处,陡然撤换总督,只怕会引起湖广震动,给长毛发匪以可乘之机。”

“载王爷这话言过了,撤换一个总督就可能引起省内震动,给长毛可乘之机,那朝廷以后岂不是再不能撤换地方督抚了?”

柏葰微笑说道:“再说了,湖北以东的发匪已经被江西官军和湖北水师联手挡在了湖口,湖南的匪患也缩小了许多,此时更换总督影响极小。但如果长毛发匪突然又大举西进,花制台的病情也突然再次加重,那时候朝廷再被迫撤换湖广总督,才真的是措手不及,湖广震动。”

“皇兄,臣弟也是这个担心。”鬼子六反过来又给柏葰帮腔,说道:“花制台之所以始终没有告病乞休,是因为他对朝廷忠心耿耿,宁可病死任上也要为皇兄你鞠躬尽瘁,但是他的病情如果不能迅速好转,真要是有什么闪失,不但湖广两省会受到影响,皇兄你也要痛失一名栋梁之才。”

载垣比肃顺最不如的地方就是口才不行,即便看出了柏葰和鬼子六是在一唱一和也驳不过他们,只能是这么说道:“那湖广总督的职位怎么办?把花制台调回了京城,谁来接任湖广总督?”

柏葰和鬼子六一听都乐了,全都答道:“载王爷放心,此事自有圣裁,我大清朝廷之中人才济济,德才兼备又忠心不二者数不胜数,何人接任湖广总督,陛下心中自有胜算,无须我等进言。”

咸丰大帝的心里确实很有谋算,盘算了片刻后,咸丰大帝先是让众人跪安,然后又传旨叫来了心里早就看好的东阁大学士桂良,当面问起了桂良政军民情的了解。而桂良当然也是早就有充足准备的,接受面试间对答如流不说,还揣摩咸丰大帝的心意,对花沙纳过于放权一事也小心翼翼的指责了几句,结果的确很有些在意这点的咸丰大帝听了后,虽不置可否,却也对桂良留下了熟悉湖广情况的好印象。

最后,还是在傍晚时,肃顺才在载垣的口中知道养心殿里发生的事,也很快通过内线知道了咸丰大帝召见桂良时问话的大致情况,结果大怒于鬼子六敢和柏葰公开联手之余,肃顺难免又对载垣发了通脾气,“你咋就这么笨?当时你既然驳不过他们,怎么就没想过顺水推舟,抢先推举慰亭就地接任湖广总督,先把水搅浑再说?”

“当时我犯了糊涂,一时没想到这点。”载垣坦然承认自己犯错,又说道:“不过我也是看到你没在,担心推举慰亭出来不但斗不过柏葰那帮人,还有可能被他们乘机劝说皇上当场敲定别的人选,那我们再想后悔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