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书房坐定,老仆送上了一壶龙井,守在了门口。

这个时候,作为主人的杨溥才打开了话题,有些忧虑地说道:“今日与太孙殿下亲见,才知道他能以太孙之位,却在如今的朝廷有赫赫威势,除了陛下宠信,其本身也有枭雄之资。他与陛下如出一辙,笃信武夫,宦官,对我等文臣却多加防范。更因其能力出众,比太子殿下还要强势。但太孙如此强势,对我等却无半点好处。太子殿下不得陛下所喜,如今好不容易想要趁着陛下西征,为太子殿下谋划一番,但……”

这话以枭雄相喻,又说陛下与太孙如出一辙,其实乃是杵逆之言。也只有在书房这样封闭的环境里,面对杨士奇这样的盟友,杨溥才敢说。

而他这样说,实际上就是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想要跟杨士奇来一场开诚布公的对话,寻求抑制太孙势力的方法。

杨士奇听出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太孙殿下出海三年,如今归国不足两月,想要打发他出应天府也难。”

“是啊……”杨溥亲自执壶,为杨士奇加上茶水说道:“所以你我必须要有更隐晦的谋略,既要能帮助太子殿下,也不能让太孙殿下记恨。”

想到今日朱瞻基盯着自己的眼神,杨士奇叹了口气说道:“这恐怕很难啊,太孙身边不乏老谋深算之辈。”

在朱瞻基面前,杨溥连话都不敢说,但是这个时候却嗤笑道:“一帮阉人,一帮武夫,能懂得什么大道理?就是有个解大绅为他执笔,但解大绅本人文采是我佩服的。”

这话也是说,解缙除了文采值得一提,其他方面并不值得他佩服了。

杨士奇却不像杨溥这样自大,他很清楚不管是宦官也好,武将也罢,其中不乏能人。

若那些人真的如同杨溥所说那样无能,也不至于现在能压制文臣。

杨溥这些年一直在詹士府著述经义,不像他一样负责了詹士府的外事,自然有些心高气傲。

所以他并没有接杨溥的话,而是将话题又扯到了朱瞻基的身上。“若陛下西征,这太子监国,太孙殿下肯定会被陛下授予军政大权。我们如今主要手段不在于抑制太孙殿下的权力,而是要让他不要插手政事。”

杨溥这才又想起了在文华殿面对朱瞻基的压力,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让太孙处理马琪一案,就是很危险的征兆,我们决不能让他控制了军政,还要插手治政。”

杨士奇叹道:“那六家粮商,这次要遭罪一些时日了。陛下不走,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不好直接为他们开脱。”

杨溥问道:“陛下出征后,能否将太孙殿下调离应天府?他掌管军政,无论西南山夷,还是日本事务,只要随便挑一些纠纷出来,就能将他调离应天府。”

杨士奇点了点头说道:“与谋不谋而合,殿下在京,我等行事都需小心翼翼,掣肘众多啊!不过,如今大明西南安定,何况西南就是出了乱子,也有沐国公坐镇,这边不宜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