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衍圣公车驾不过是双轮,没有弹簧,没有轴承,没有减震,只是一个样子货。

如今爵位被削,孔彦缙如今是戴罪之身,不敢张扬,自然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前往运河,从运河前往京城。

跟他一起坐上马车的有孔家的两个宿儒,还有一个管家,四人坐进了马车,管家招呼了一声,马车一震,随后就缓缓启动。

孔彦缙一直隔着窗户与众人告别,待车驾出了曲阜县城,才回身坐进了座位里,靠在隔板上,脸色阴郁了下来。

管家乃是孔家五十六代的一个旁支,比孔彦缙足足高了两辈,不免面对孔彦缙,他依旧显得格外谦卑。

“朝绅,根据京城来信,这位太孙殿下虽然为人甚严,却是喜讲道理之人,此去京城,固然会受些委屈,但也是重新建立与这位殿下关系的好机会。你们年龄相仿,只要你放下面子,未尝不能救下孔家。”

孔彦缙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长辈,吐出一口气道:“我怕的不是自己到了京城会受折辱,只是心有不甘。为何这些事都不是我做的,偏偏要我来承受这一切!”

年纪最大的孔讳说道:“朝绅,身为家主,荣耀是你的,挨板子自然也是你在前面。不过,你今年也才二十岁,太孙殿下想必也知道,这些事不是你所为……”

孔彦缙长揖道:“叔公,你在朝中又不少故交,此去京城,还要劳烦你了。”

“朝绅不必如此,身为孔家子孙,自然应为孔家出力。公卓他也是怕,你要体谅一下。”

另一位宿儒孔译说道:“你虽然被削了衍圣公,却还是孔家的家主。公卓身无公职,又没有家主的名号保护,若是赴京,恐怕很难脱身。”

见家族长辈现在还为族叔说话,孔彦缙更是觉得郁愤。孔家这些年做的错事,几乎没有一件是他干的,大多都是族叔孔公卓与其他族中长辈所为。

他今年才二十岁,还没有真正接掌家族大权,但是现在要挨板子,却被推到了最前面。

他现在恨不得早日抵达京城,将这些都跟那位太孙说个清楚。

但是表面上,他还要装作无所谓,将一切都承担起来的模样。

途径兖州,知府方诚亲自到官道相迎,为孔彦缙敬了一杯酒。车队没有进程,双方只是在路边见礼,方诚将孔彦缙又送上了马车。

到了晚些时候,车队抵达了济宁。这一次,因为济宁知府赵怀与孔家关系并不好,所以并没有安排人来迎接孔彦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