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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陶身在内里,侥幸保住一命,但很快就被投奴者指认出来,被几名奴兵拎至那奴骑将军马前。那奴将年不过二十出头,甲衣兜鍪上俱都垂挂着厚厚血浆,他下马行至李陶面前,垂首问道:“你是淮南沈维周的属官?”

“是、是,他就是……”

一同受擒的老者忙不迭点头,惨烈的厮杀已经让他吓得昏去醒来几次,此时听到奴将问话,忙不迭开口说道,想要乞求活命。然而话喊到一半,头颅已经飙飞出去。

“老奴真是该死,我又没问你话!”

奴将收回刀刃,继而又狞笑着望向李陶:“淮南那些贼军逃得太快,我正愁找不到人去通告那南贼沈维周一声。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他,中山王麾下张雄至此,让他洗干净头颅待死!”

说完后,奴将又挥起刀来,斩断李陶双手,让人以泥浆包裹止血。继而俘虏们被喝令伐木扎起几个简陋的木筏,上面插满尖竹挂上一个个血肉模糊的首级,连带已经昏厥的李陶,一并放入了水流中。

第0729章 民心士气

淮水三月春潮始涨,到了六月盛夏时节,江潮已经涨至最盛,水面开阔较之枯水季扩大将近一倍。沿淮一片区域,俱有甲士巡弋哨望,闲杂人等严禁靠近,民众们樵采渔猎,也都必须要避开这一片区域。

数日前开始,江面上出现诡异现象。多有浮板顺水流下,浮板上多以竹刺穿插悬挂着已被水汽浸透、肿胀不堪的人头,或多或少,多则百数,少则七八。

晨曦微薄时,江上巡哨又发现此类现象,不敢怠慢,即刻上报。

再次得到此类信报,沈哲子心情不免更加恶劣,决定亲自前往江畔去看一看。于是当即便在两百余名亲兵护卫下,乘马离开寿春城往近畔渡口而去。

眼下大战在即,无论淮水还是城防,法禁都严厉到了极点。此时街巷少见行人,唯一可闻的生息便是兵众们日操旗号口令声,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内外行人俱都神色不乏紧张的转望过来。

类似紧张的战争气氛,一旦持续的久了,对人心都是一种摧残,即便不会影响到正常的生产,也会让人变得敏感警惕,如果再有什么异兆发生,很有可能就会爆发出规模不小的骚乱。哪怕是久经战事磨练的军卒营垒,都时有营啸事迹发生,兵众一哄而散。

所以士气言之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却实实在在影响着兵员的战斗力,乃至于决定着战争的走向和最终结果。尤其是在敌我军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士气更是弱势一方维系凝聚力的不二法门。

淮南军的士气维系还算不错,此前整顿乡野,大量游食被整编入籍,集中安置,在城池、乡野之间游荡的人迹几乎不存。这些民众们在军队的组织控制下进行集中的劳作生产和生活,规律近乎刻板。

如此严厉的人身控制,看似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战争本质就是消耗人命以达到某种目的,过程中最无关紧要的便是所谓的人权,无论古今,概不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