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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被点破心事,更加怒不可遏,顿时暴躁而起破口大骂,乃至于一脚踏在麻秋背上荆条,使得那荆条密刺更加穿透皮肉,痛得麻秋哀嚎连连。

“罪、罪奴岂敢忠良自标,只是一个纯忠劣奴,此前主上旧情深眷才将罪奴显用,才力不配已是死罪、但区区一死,哪能偿还主上深情……余生愿做奴畜卑用,只求能为主上效力一二……”

“你也要深记,我不杀你,全因旧事长情。但你这罪奴岂配再居人上?我留你一命,但你的职事稍后张豺接任,你日后就给他牵马作奴吧。”

听到石虎这一安排,麻秋已是心若死灰,但也知自己犯下过错实在死不足惜,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更无从挑剔这种羞辱性的惩罚。不过他终究也知石虎心意,这种安排其实何尝不是要让他看住张豺。

又沉默半晌,麻秋才又低声道:“罪奴今次落败,实在无从脱罪……但、但有一言不得不向主上陈明,邺城今次事败,除罪奴昏聩之外,又何尝不是独力难支……反观南贼,各部协调如一……”

“滚下去!”

石虎听到这话,不免更加羞恼,抬起一脚踹在麻秋口角处。麻秋见状自然不敢多说,就这么赤裸着身体背负着荆条,一路翻滚出了大帐,在大帐毛毡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第1039章 忠烈之后

相对于邺城的满目狼藉、愁云惨淡,枋头可以说是人心振奋、士气如虹。

刚刚过去的这一场战事,若真论及实际所得,其实也谈不上有多辉煌,尤其较之去年连场大捷,将王道治土从淮水一线直接推到黄河以北,简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但是,若对抗升级到国运之争的层次,得失与否已经很难用实际的物事来衡量。

最起码一点,去年那场战事结束后,虽然王师胜果辉煌,但仍有许多声音尤其是在河北之地,觉得王师胜得侥幸,本身石堪不过只是羯国第二流的战将,而作为羯国统治核心的襄国仍然处于严重的内战中。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去年那场战事,淮南王师之所以能够胜果辉煌,一方面是没有遭遇真正的强敌,另一方面则是趁人之危。真要讲到实际的战斗力如何,尤其是在骑兵野战方面,王师真的未必能有多强。

可是,这一次王师再临邺城,火烧羯军大营。一次还可以托以侥幸,并不意味着羯国就真的衰弱至斯。可是第二次再达成这样的战果,则意味着王师是有足够的力量复制此前的战功,意味着邺城这个所谓的河北重地,在南面王师面前根本就是不设防的存在!

当然这种结论仍是失于偏颇,毕竟这一次的成功也存在许多侥幸的因素。但是,许多妄言臧否、胜论国势者,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宰辅之才?

大众能够接受和理解的讯息,永远都是最浅相的表达。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无论眼下的羯国强大与否,邺城这个原本的重镇被一再的攻破践踏!至于当中的隐情和缘由,谁又会在乎?谁又能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