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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勇一副沉思的模样,没吭声。

纪纲又小声道:“俺要是就这么只身逃去云南,投了汉王,便完全得罪了东宫,公然与之为敌;东宫必定要给我泼一身脏水,将俺弄得身败名裂。那时汉王会接俺这个烫手山芋?”

纪纲讲大道理的时候,心里更舍不得娇妻美妾和家产。

以前纪纲在山东老家时只算一个殷实小户人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能读书已经不错了。但“靖难之役”后,短短五年时间,他已经富得流油。

因为圣上要清算建文奸党,又非常宠信纪纲,给了他极大的权力。纪纲抄家之时,没少公饱私囊;甚至有些嗅到情况不太对的官儿,主动给他送钱送地送女人。纪纲还负责给宫中物色秀女,见到自己特别喜欢的,自然就先收了。

于是几年之后,纪纲在京师豪宅铺面多处,家中妻妾成群美人如玉,各种金银财宝古玩珠玉,简直多不胜数。他不仅在直隶地区有大量良田,在各地都有田地。

此时他一想到要丢掉所有来之不易的好东西,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纪纲心道:这些都是俺应得的酬劳!俺干着得罪人的脏活,要是一点甜头都不给俺,你们谁来干?!何况这一切都是圣上的恩惠,圣上也是知道的。除了皇帝,谁也不能动俺一个铜板!

纪纲便看了杨勇一眼,说道:“你还年轻,很多事儿不懂,多历练历练。不过你能出出主意,俺还是知道你忠心的。”

杨勇抱拳道:“是。末将只是太担心纪大人了,您可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纪纲哪里没有想办法?他的头都想大了!这会儿宦官海涛就在大堂上等着,纪纲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道理他都懂,纪纲好歹读了不少书,虽然是个被县学开除的生员、那也是生员。

他甚至想起了老乡高贤宁的逆耳忠言。高贤宁前后劝过纪纲两次,大概意思都差不多……意思是说纪纲出身太低根基太浅,以前在县学也不讨同窗喜欢,没甚么真正可靠的党羽。如果干锦衣卫的活,难免得罪人,将来没人为他说话,名声臭了,就会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上位者趁机发一笔财不说,还得了民心。

纪纲自己也是读书人,但最不喜欢的也是读书人,只有高贤宁他是用心结交的。纪纲回忆起来,也觉得高贤宁说的有几分道理。

不然他现在犹豫什么呢?

就在这时,门外隐隐有个人影。纪纲警觉地瞧了一眼,一个锦衣卫校尉走到了门口,抱拳道:“禀纪将军,那海公公在大堂上嚷嚷,催促您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