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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才瞧见一条空凳子,走了过去。他观看了一番房屋里的景象,不禁伸手摸到了下巴的稀疏胡须,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更加明亮了。

屋子里除了王秀才,还有几个穿长袍的人;其中两个面熟,另外两个却没见过。地上丢着一些皱巴巴的纸团,大概都是薛禄扔的、但不一定全是他写的。

“奏章会不会写?”薛禄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露出精光。

王秀才甚么都写过,就是没写过奏章,他顿时怔在那里。片刻后他终于沉住气,发现薛禄面堂有黑气、一脸郁色,很快猜到薛禄在愁什么了!

薛禄不久前在四川都司当官,率兵平汉王叛乱、大败,丧师十余万!

王秀才做了多年生员,在京师也是有同窗的;他在京师花掉的钱财,多半都是花在了与那些人走动上,当然对这样的大事有所耳闻!

薛禄肯定想上书解释兵败之事,但薛禄对自个写的奏章和身边幕僚写的,都不满意……看地上那么多纸团就明白了。

于是薛禄病急乱投医,把府上教书的秀才也叫了过来?一定是这么一回事!

“那得看甚么样的奏章。”王秀才道。

还未离开的管家急忙转过身来,沉声道:“王先生,你可别不识抬举!”

而薛禄则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干不干?”

这个问题,王秀才也正在急着琢磨!

王秀才忽然想起了除杨士奇之外的另一个人,高贤宁。高贤宁也只是个秀才,靠一篇文章就名满天下,最后被太宗皇帝破格录用……据说高贤宁还躲着,不愿意做官呢!因为被他的锦衣卫同窗要挟,才勉强出山。这样清高的作为,让高贤宁的名声更大。

不过王秀才心里明白,为薛禄这种名声狼藉的败军之将粉饰文章,绝对是士林中人的耻辱!王秀才若只想给一个勋贵武夫当狗,可以干这个事。但他的期望,根本不是钱财,而是名、权!

王秀才也明白:今天这种事,显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嗅到了某种机会,正绞尽脑汁琢磨着,那个机会究竟是甚么、能依靠眼下的事做点甚么文章……

他忽然开口大声道:“阳武侯,失敬了!在下虽穷,却不敢弃气节,您这个文章,在下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