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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汉们无数双眼睛,目光都聚集在了近前来的皇帝身上。今日朱高煦穿戴海军戎服,好像很得将士们的认同。

许多锦衣卫将士拍马向各方阵之间穿梭,分散站在了大阵四处。王景弘看得明白,那些锦衣卫将士是要转述皇帝的训词。

军中的武将们纷纷向骑马的朱高煦执军礼,口称万岁。朱高煦在人群里骑马走了好一阵子,这才勒马站在原地。随从的大队人也陆续停下来了。

皇帝骑的马不是很安静,在原地仍旧踢着马蹄,在各个方向转悠,时不时甩一下马头,把雨水甩得四面飞洒。人们都没有吭声,朱高煦也好像在琢磨言辞,他表现得很自然,目光在人们脸上打量、好似关心着将士们。

朱高煦训话的时候,从来不叫人写文章,也很少说文言,都是大白话,很受将士们接纳。在他身后远处的王景弘,也勒马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朱高煦终于左右观望着,中气十足地开口道:“回望过去,咱们薪火相传,在匈奴人、五胡、蒙古人的铁蹄下艰难求存,华夏青史就是一部血泪史,咱们无时无刻不在被欺负。”

他等了一会儿,待锦衣卫把话一遍遍传出去,接着又道:“而今我朝正当盛世,大明国力强盛、兵强马壮。此时咱们能允许番邦辱我威仪、践踏尊严吗?”

周围的军汉们顿时哗然,纷纷叫嚷道:“不!不能……”

朱高煦刚刚开口说两句话,万众沉寂的校场立刻被点燃了,呐喊声此起彼伏,四面一阵喧哗。很多将士把火铳也举了起来。

“绝不能!”朱高煦大声喊道,“杀我使臣的罪人,魍魉鬼魅、宵小之辈,虽在万里,朕也要让官军弟兄们前去踏平他。”

宽阔的平地上吵嚷了良久。朱高煦渐渐缓下了语气,好言说道:“咱们从来不像有些部族,动不动就烧杀劫掠,却一向待人宽厚,爱好和平。

上两次海船下西洋,前去结交外藩、互通有无。随军医士获知真腊国当地疫病多发,好心将药材施入河流,救治当地土人无数;以至土人见我船帆,便视若神灵。官军从未在外滥杀无辜,反而多施恩德不求回报。但真腊人是怎么回报咱们的?对待那些背信弃义的敌国,朝廷该不该以武力镇压?”

众军呐喊回应道:“该……”这次的喊声要整齐不少,远近一阵阵呐喊、声势摄人。

朱高煦又沉默了好一阵,等将士们稍微安静一些了,才接着训话。他每说两三句,便停顿一会儿。此时他的语气更加从容镇定了,仿佛在与人们讲道理。

朝廷官员和大将们,一般不与军士武夫们讲道理,但朱高煦好像很喜欢尝试让大伙儿明白、究竟为何而战。

“上古独木舟无以涉江河,现今的海船则可达万里之外。天下各国往来,在以后必将越来越频繁。我大明自诩天朝上邦、中央王朝,疆域万里,臣民亿兆。可如果连神洲的海面也不能控制,坐视周边小邦上蹿下跳、为所欲为,这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