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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鸣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唐敬也发现了刘鸣,却甚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刘鸣点了一下头。

“派人上去,叫指挥楼上把琉璃灯全部点燃,并擂鼓警示,别让其它船误撞上来。”唐敬指着一个军士大喊道。

“得令!”军士抱拳应声,转身便跑步出去了。

唐敬的手掌一直抓着舵盘,完全没有要离开半步的意思。为甚么他没去指挥楼?按理船上应该有掌舵的人,而长官则该在指挥楼里主持全局。刘鸣不太清楚缘由,但见唐敬抽不开身,他也就识趣地没有多问。

刘鸣观望着唐敬的脸,只觉得这个武将此时忽然变得非常陌生了。

唐敬是个皮肤黑糙、精壮的汉子,平素有时候是带着玩世不恭的戏谑,有时没精打采,有时豪爽高兴。但此刻的唐敬,脸上却十分严肃专注,眉间的竖纹清晰可见。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似有一些愁绪,却绝对没有丝毫畏惧。唐敬发号施令之后,正盯着舵楼外面的漆黑海面沉思。他不像一个武夫了,更像是要借景抒情、满腹韬略的大臣。

刘鸣靠近了过去,站在舵杆旁边,他没有说话打搅唐敬,只是循着唐敬的目光,观望着外面的场景。但外面几乎甚么也看不见,光线十分黯淡,空中没有月亮、更没有半颗星星。

过了稍许,刘鸣的眼睛适应之后,能看清附近的海面了。波浪已经不大,翻滚着无数皱褶的海面看起来黑漆漆的,好似大海里灌满了墨汁。密密麻麻的海涛,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那黑暗狰狞的事物、恍若从地狱翻滚上来的。

“船已经调头,现在咱们正往东北方飘。”唐敬主动说道。

刘鸣的心跳还很快,但看见风浪减少,剩下的只有后怕而已。他转头道:“船队不是要往南走吗?”

唐敬道:“风是朝北吹的、浪子也在向北移动。现在风帆已经全部降了,宝船只能随风逐流。顺着风浪的方向飘,让舵楼在后面,才能更快地转向。”

他还比划了一下、尝试解释船尾怎么控制船体转向的,只是说不清楚。不过刘鸣倒是对“道理”很敏锐,一下子便明白了,或许就像杠杆。

“这么大的风浪,真是很少见,咱们运气不太好。”唐敬又道。

刘鸣松了一口气叹道:“幸好有惊无险。”

“谁说的?”唐敬诧异道。

刘鸣更惊诧,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