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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安懒得理会过于心急的马大廪,小心只是观察着戚鳃使者的神情反应,见他的神情虽然紧张,目光却不慌乱,不象是在行骗用诈,这才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吧,一会我们和吕郡尊商量好了,然后再给你答复。”

戚鳃使者答应,却并没有立即随着南阳郡守的卫士离去,又向吕齮和丘安等人双膝跪下,顿首说道:“吕郡尊,两位大秦将军,请一定要相信我们戚都尉的归降诚意,我们这些戚都尉的部下是真的恨透了项康狗贼,我们从郦县主动来给他帮忙,他不但不谢我们,还看不起我们欺负我们,还把我们戚都尉的女儿也抢了,我们军队里无数人都想和项康狗贼拼命,只是实在打不过他,所以只好是暂时忍气吞声,这些情况你们可以派人去打听,如果小人有半句假话,你们就算把小人车裂碎尸,小人也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重重顿首了几下后,戚鳃使者又说道:“还有,小人还愿意留在城里做人质,如果我们戚都尉没有兑现诺言,和你联手偷袭项康狗贼,你们可以把小的宰了,小的也绝对没有半句怨言,小人是真的太恨项康那个狗贼了。”

见那使者说得真诚,丘安倒也点头,又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然后还是在戚鳃使者被卫士领走后,丘安才转向吕齮问道:“吕郡尊,你的意思如何?戚鳃的降意是否可信?”

“老夫有些拿捏不准。”吕齮如实说道:“虽说戚鳃主动请降的动机合情合理,他的书信和他的使者也很象是真的,但戚鳃毕竟也是反叛朝廷的逆贼,他的话是否可靠,老夫实在不敢做出定论。”

“郡尊,小人觉得戚鳃的书信应该不假。”旁边的吕齮心腹陈恢插口,说道:“此前项康逆贼逼着他独自立营宛城西门,摆明了是不肯相信他,还有意拿他的军队当诱饵,引我们出城交战,昨天项康逆贼又色迷心窍,强抢了戚鳃的女儿回营淫辱,这样的奇耻大辱,试问天下那一个父亲能够忍受?戚鳃逆贼因此生出弃暗投明的心思毫不奇怪,我们应该相信他的话。”

看了一眼自己最信得过的陈恢,吕齮不吭声,只是点了点头,那边马大廪则是迫不及待,立即附议道:“陈舍人这话说得对,亲生女儿被别人抢走欺负,天下那一个当父亲能忍受得了?戚鳃的话绝对不假,我们也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和他联手偷袭项康逆贼的营地,争取一战击败贼军,彻底扭转战局。”

吕齮再度点头,然后才向丘安反问道:“丘郡尉,你怎么看?”

“下官也觉得戚鳃的请降应该不假,不过下官又觉得,我们未必需要如此冒险。”丘安盘算着回答道:“宛城城池坚固,城高壕深,城里的粮食也十分丰足,可以长期久守,我们倘若采取稳守策略,完全有希望坚持到项康逆贼粮尽自退。但如果冒险出城,战事又不顺利的话,后果就肯定很难预料了。”

“丘郡尉,战机难得,倘若错过,我们恐怕就再没有这样的破敌机会了。”陈恢再次插口,说道:“而且就算坚持到了项康逆贼被迫退走,到时候他去攻打南阳的其他城池,我们又当任何是好?出兵去救,很可能是白白送死,不救的话,眼睁睁看着城池沦陷,朝廷追究下来,郡尉你和郡尊如何交代?”

丘安闭上嘴巴,因为陈恢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即便宛城最终能够守住,项康只需要带着军队去打南阳的其他城池,南阳秦军主力照样会陷入两难境地,救的话很可能是白白送死,不救的话肯定没办法向大秦朝廷交代,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虽说作为郡守的吕齮肯定要担主要责任,但是作为南阳郡尉,丘安也肯定逃脱不了一定责任。

也正因为有这层顾虑,盘算了许久后,丘安只能是把皮球踢回吕齮的面前,说道:“请郡尊决断吧,如果郡尊决定冒险一试,我们就出城博上一把,如果郡尊觉得应该以谨慎为上,我们就继续忍耐。”

吕齮盘算着偷偷去看自己心腹陈恢,见陈恢向自己连使眼色,示意自己答应,吕齮又犹豫了片刻,这才一拍案几,说道:“战机难得,我们必须得赌上一把!不然的话,我们就算守住了宛城,丢掉了南阳的其他城池,照样没办法向朝廷交代!就这么定了,答应戚鳃,明天晚上出兵配合他偷袭项康逆贼的营地!”

见吕齮拍板定案,相信吕齮请降不假的丘安也不再多说什么,赶紧和吕齮、马大廪一起商量了一个出战计划,然后又写好了一道答复戚鳃的书信,传来戚鳃的使者,让他带着书信返回戚军营地,去让戚鳃做好配合作战的准备。

折腾了不少时间,这些该做的事才全都做完,然后还是在丘安和马大廪先后告辞离去,回到了后堂时,吕齮才撇开旁人,单独向陈恢问道:“先生为何坚持要冒险出战?”

“因为对郡尊来说,这已经是你惟一的机会了。”陈恢低声答道:“朝廷已有明文,要郡尊你务必把项康贼军歼灭在南阳境内,不然就要两罪并罚,将郡尊你问罪乃至问斩,正面作战,郡尊你绝对没有任何可能达成朝廷的要求,惟有冒险一博,才有希望创造奇迹。所以戚鳃逆贼主动请降,给我们创造破敌机会,别人倒是可以不用考虑冒险,但郡尊你必须冒险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