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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子婴才慢慢回过神来,几次嘴唇颤抖着想要开口说话,可是每次话到嘴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努力吸了一口气后,子婴慢慢伸出右手,无比艰难的拿起面前的青铜爵,颤抖着缓缓说道:“诸位爱卿,这一杯酒,这一杯酒……”

秦廷百官益发明白不对,更加不敢说话,屏息静气只是等子婴把话说完,子婴却是声音逐渐沙哑,眼角开始有泪光闪烁,费了很大的劲才接着说道:“这一杯酒,我们敬给,敬给奚腾奚老将军,还有,还有,还有和他一起殉国的大秦将士……”

话未说完,子婴眼中的两行热泪已经夺眶而出,秦廷百官则是个个如遭雷击,纷纷张大了嘴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颤抖着把酒水倾倒在案前的土地上,子婴手中的青铜爵忽然落地,才刚刚正式称王的子婴也再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伏到了酒案上放声大哭了起来,绝望哭喊……

“奚老将军,你怎么不能为寡人再坚持几天?寡人已经派人去关外和章邯将军王离将军联络了啊,只要你再坚持几天,他们就能回师来救关中,给你帮忙了啊!怎么寡人才刚登基,你就已经兵败身死,以身殉国,你叫寡人还怎么挽救大秦江山啊?!”

咸阳中尉军昨夜惨败和奚腾殉国的消息,不但彻底打断了子婴的登基大典,也象一道惊雷一样,震惊了全咸阳的秦廷文武,军民百姓,即便是再乐观的大秦官员,也明白咸阳现在已经是无险可守,无军可用,覆灭只在旦夕,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天之力。所以天色还没有全黑,咸阳一带就已经有无数富商巨贾开始转移家产,更有无数的大秦官员开始偷写降书,连夜派人送往蓝田向项康请降,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是夜,子婴在咸阳宫中召集了自己能够信得过的十几个大秦官员,与他们商议如何应对少帅军接下来将要发起的进攻,可是不管子婴如何的询问威逼,甚至流泪恳求,在场的秦廷官员都是一声不吭,一言不发,子婴绝望大哭,问道:“诸位爱卿,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都不说话?难道说,你们要寡人今天刚登基,明天就要做大秦的亡国之军么?”

在场的秦廷文武陪着子婴流泪哭泣,却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还是在子婴哭得快要昏绝的时候,被子婴看好的陈宗正才泪流满面地说道:“大王,现在关中已经无兵可用,咸阳也无险可守,负隅顽抗,不过是白白送死。以臣下之见……以臣下之见,我们不如,主动投降了吧。”

“陈宗正!你这个贪生怕死的逆臣!”另一名秦廷忠臣王明大哭骂道:“你身为大秦臣子,世食君禄,久受国恩,在大秦江山生死存亡的危急之际,竟然敢劝大王向贼军屈膝投降,你不忠!不孝!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

“王大夫,下官如果不是对大王的一片赤忱忠心,决计不会劝他投降啊!”陈宗正疯狂号哭,近乎歇斯底里一样的哭喊道:“山东六国的贼军有多恨我们,你难道不知道?项康逆贼虽然奸诈可恨,但是他还讲点仁义,李由李郡尊当初在外黄殉国后,项康逆贼是如何善待他的遗体,你也是亲眼所见!现在大王也只有赶紧向他投降,才有可能保住性命,留下大秦王室的赢氏血脉啊!”

王明无言反驳,只能是匍匐在殿上放声痛哭,陈宗正也哭得死去活来,同样匍匐在了殿上,向子婴连连顿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更想不出任何的其他法子,化解秦廷此刻面临的灭亡危机。

也有忠心臣子流着眼泪提议,建议子婴立即出关去和章邯、王离的军队会合,先保住性命,然后再带着关外秦军杀回关中夺回咸阳,可他根本不切实际的话还没说完,子婴就已经无比痛苦的摇头说道:“不可能了,不可能了,六国联军决计不会让我们的关外军队杀回关中,寡人出了关,就永远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献计的臣子无奈,只能是继续痛哭失声,君臣一起落泪,伤悲到了半夜都商量不出任何一个主意。最后,在彻底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双眼哭得又红又肿的子婴也只能是万般无奈地说道:“投降吧,遣使去和项康逆贼联络,请求他接受我们的投降,也求他手下留情,不要伤害无辜的关中秦人。”

“大王!”十几个臣子一起跪倒,再一次与子婴一起放声大哭,直至泪水流尽,双目泣血。

秦二世三年二月二十五日下午,项康率领着少帅军主力才刚开拔到咸阳南郊的轵道,走投无路的秦三世子婴就已经身着素衣,乘坐白马牵引的丧车,手捧传国玉玺,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和秦廷百官,一起来到了少帅军的面前跪地投降。而此时此刻,距离子婴正式登基继位,过去竟然还不到二十四个时辰两天时间,立国五百六十三年的赢氏秦国,也在这一天正式宣告灭亡。

见子婴和历史上一样乖巧,急于收买关中民心的项康当然亲自出面接受了子婴的投降,亲手搀起了子婴之后,项康又当众颁布军令,下令善待子婴及其一家老小,严禁少帅军将士杀害任何一名秦国宗室大臣,有违令者当场抵命,又命秦廷百官及关中大小官吏继续各司其职,改为听从自己的号令指挥,换来了秦廷百官与子婴的激动道谢,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