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页

“没有必要了。”贯高继续劝说,说道:“再打下去,我们不但死伤注定更大,士卒还会更加疲惫,到时候收兵撤退,汉贼又出兵反击,我们就很难抵挡了。再说了,我们撤兵的时候,还要又渡过绵蔓水才能回营……”

“贯老先生,你刚才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遍!”

刚才还在坚持继续强攻的张敖突然回头惊问,神情还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贯高纳闷,说道:“老夫刚才说,我们撤兵的时候,还要又渡过绵蔓水才能……才能回……回营……”

复述到这里的时候,贯高的语气突然变得吞吐和犹豫,已经布满皱纹的脸上也开始发白,因为贯高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因为没有汉军阻拦的缘故,自军倒是顺利渡过了绵蔓水,可是回去的时候怎么办?到时候汉军乘机出兵,大击反击,正在渡河的赵军如何招架?

“鸣金!马上鸣金!”张敖杀猪一样的嚎叫了起来,疯狂大吼道:“快,把我们的军队全部撤回来?”

铛铛铛铛的金钲敲响,正在垒下苦战却寸步难进的赵军将士如同听到天籁之音,赶紧扔下飞梯撒腿逃回本阵,然后在张敖的指挥下,此前参战的赵军将士已经跑到阵后集结列队,准备向来路撤退。周叔在汉军营中高处看到,顿时也大笑出声,笑道:“还没笨到家,终于发现本将军的用意了。可惜,晚了,如果你们发现夏说溜了的时候就撤退,倒是有希望保住一半以上的军队撤过绵蔓水,这个时候才撤退,太晚了。”

大笑说罢,周叔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命令此前没有参战的两万汉军集结,携带干粮、饮水和火把列队侯命,然后赵军才刚撤出五六里远,周叔马上就命令汉军将士敲响战鼓,亲自率军列队出营,在营前稍做集结,然后马上东进发起追击。

形势陡然逆转,人马疲惫的赵军才刚撤到渡口附近,还没有来得及登上浮桥渡河撤退,蓄势已久的两万汉军就已经追到了近前,还迅速在渡口以西的开阔处排列起阵势,狞笑着等待赵军做出下一步动作。张敖、贯高和田叔等人无不慌张,知道一旦开始撤退,军心动摇,汉军必然会乘势发起强攻,重创自己的渡河之军,无奈下只能是匆匆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应对目前的危险局面。

“只能是赌上一把了,全力反击,先把汉贼杀败,然后再渡河回营!”

这也是赵军保全主力的惟一办法,别无选择之下,同样排列成阵的赵军只能是两翼齐飞,仗着自军目前的兵力优势主动进攻,猛冲汉军两翼,汉军将士则在周叔的指挥下坚守阵地,以长盾掩护弓弩迎头痛击赵军的冲阵之兵,把硬着头皮冲来的赵军将士射得是人仰马翻,惨叫不断,继而又在近身战时与赵军做殊死之斗,与赵军将士厮杀得血肉横飞,天昏地暗。

这个时候,汉军的体力优势也逐渐的展露了出来,靠着在营垒中安心休息养足的体力,汉军将士人人悍勇,个个坚强,凶狠的挥舞着各种武器把赵军杀得死抱头鼠窜,连连后退,接连打退赵军的数次强攻。而赵军将士即便是没有参加攻营作战的,也因为在春日下晒了大半个白天站了大半个白天,体力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攻势远不如平时那么猛烈,不管军官督战队如何催促逼迫,死活都撼动不了汉军的阵脚。

更糟糕的是,赵军还越打越心慌,知道如果打退不了汉军,接下来自军肯定要遭到惨败,士气和信心都严重不足。汉军方面则完全相反,上上下下全都知道只要能够挺过赵军的垂死挣扎,逼得赵军被迫渡河,自军就是想不打一场大胜都是难如登天,将领士卒都是信心十足,厮杀间自然也更加勇猛凶悍,丝毫都没给赵军冲乱自军队列的机会。

纬度问题,才刚到酉时时分,井陉一带的太阳就已经开始落山,见留给自军的时间已经不多,连火把都没有携带的赵军上下难免更是惊慌,手足无措之下,张敖一咬牙一横心,干脆催动中军也发起进攻,三面齐冲汉军阵地,狗急跳墙与汉军将士做殊死一搏。

还是到了这个时候,从容不迫的周叔才让汉军使出原始手雷,压制赵军的最后一搏,原始手雷接连在赵军人群中炸开后,还没有见过火药武器的赵国本土军队当然是惊叫不断,恐慌万分,士气直线下滑到谷底,正面和两翼很快就先后败退。周叔见时机已经成熟,便也不再犹豫,立即命令旗阵敲响总攻战鼓,发起全面反击,驱逐着赵军败兵为免费先锋,反过来冲击赵军的阵地。

关键时刻,赵军内部的又一个隐患也突然爆发,此前被汉军就地遣散的赵军降卒因为不满受到的歧视和排挤,有许多人才刚看到汉军杀到近前,马上就喊叫着撒腿而逃,不愿再为张敖继续卖命,数量还相当不少,让赵军基层将领和督战队都根本无法约束。而受到他们的影响,赵军将士更是士气全无,无数人开始四处张望寻找逃命道路,还有一些胆怯到了极点的士卒干脆直接逃上浮桥,连滚带爬的抢先过河逃命。

在这样的情况下,汉军如果还冲不动赵军的阵列,那汉军上下全都应该请项康提前发明豆腐让他们撞豆腐自杀了!仅一个冲锋,汉军就冲垮了赵军的阵地两翼,无数赵军士卒拔足逃命,争先恐后的冲上浮桥,其中还严重不乏中基层将领,赵军浮桥上也因此很快就是人头涌动,自相践踏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