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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这一次站到了陆贾与随何一边,他们进到王宫时,正好收到消息的汉军使节团给叔孙先生送来了衣服、印绶和周叔写给田假的书信,刚刚洗去身上炭灰的叔孙先生正在更换衣服,所以他们也就后发先至,比叔孙先生更快一步见到了田假。

“今天的事,二位先生是不是要给寡人一个交代?”

这当然是田假见到陆贾与随何后的第一句话,路上已经有过商议的陆贾与随何则马上扯虎皮做大旗,向田假行礼说道:“齐王恕罪,外臣等也知道今天的事情过于冒昧,但是外臣我们也没有办法,立即处死汉贼派来临淄的使者,乃是我们西楚军左司马项庄项将军的命令,外臣等也是奉命行事。外臣等知道这么做太过冒犯齐王圣威,不敢再有多言,只请大王随意发落。”

言罢,陆贾与随何还真的向田假伏地请罪,装出了一幅任由田假宰割的惶恐模样,然后也不出陆贾随何所料,目前不敢得罪西楚军的田假不管再是如何的怒火冲天,也果然没有敢把他们给怎么样,只能是铁青着脸吼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先向寡人禀报一声?汉贼也是寡人的敌人,你们要杀汉贼使者,寡人能不答应吗?”

“你如果会爽快答应,我们就不会这么做了。”陆贾与随何一起心中冷哼,然后由陆贾顿首答道:“大王责备得是,外臣等是太过冲动了。但这也是事出有因,原因一是我们西楚军的左司马项庄将军有令,二是大王你也知道,外臣等在南阳的家眷妇孺,全都已经遭到了汉贼的毒手,与汉贼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所以一时冲动,就赶出了这样的事。”

“大王,请下诏处置外臣二人吧。”随何也赶紧说道:“外臣等一时冲动,干出了这样的荒唐事,实在是追悔莫及,所以外臣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请大王随意处置,外臣等绝对不敢有任何怨言。”

如果说陆贾与随何没有西楚军的背景,那么不用说,田假肯定马上喝令卫士立即把他们推出去斩了,但是没办法,田假目前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西楚军,所以也只能是胸膛起伏的强迫自己冷静,还得想办法给自己找台阶下。结果也是凑巧,恰好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了叔孙先生带到的禀报声,田假便也乘机下了台阶,喝道:“起来吧,你们的事一会再说,先把汉贼使者带上来。”

“谢大王。”陆贾与随何赶紧道谢,然后在起身的时候,陆贾与随何还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全都做好了准备——只等叔孙先生开口怒骂他们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他们就马上颠倒黑白,一口咬定汉军在南阳杀害了他们的家眷老小!

让陆贾与随何意外,被领到了齐宫大殿上后,叔孙先生不但没有一见到他们就红眉毛绿眼睛,相反还神色如常的向田假恭敬行礼,朗声说道:“汉王麾下仆射侍中叔孙通,拜谢齐王救命大恩。”

“先生先不忙谢。”田假对叔孙先生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冷笑说道:“寡人只是暂时留你一命,如何发落你,还要一会再说。”

“没关系,外臣既然来了齐国,自然也就做好了任由齐王发落的准备。”叔孙先生就好象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但脸上再没有他标志性的贪生怕死谄媚模样,相反还变得镇定和自信无比,又向田假拱手说道:“不过在齐王处置外臣之前,还请齐王开恩,准许外臣问西楚军使者一个问题。”

“问西楚军使者一个问题?”田假一愣,然后下意识的点头说道:“好,你问吧。”

“谢齐王。”叔孙先生无比潇洒的拱手道谢,然后更加潇洒的起身转向了随何与陆贾,朗声说道:“随何先生,陆贾先生,正所谓各为其主,你们不念老夫当年的救命之恩,对老夫痛下毒手,老夫不怪你们。老夫现在只问你们一个问题,适才舍身搭救老夫的那一家齐国子民,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害他们?”

“好狡猾的老匹夫,明明是在骂我们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竟然还能说得这么漂亮。”

随何与陆贾一起心中暗怒,也就没有回答叔孙先生的问题,叔孙先生则马上就怒容满面,大声喝道:“为什么不说话?你们是不是把那家齐国人给害了?老夫告诉你们,你们恩将仇报杀我,老夫可以不和你们计较,但你们如果真的杀了搭救老夫的那一户齐国子民,你们就死定了!我们汉军将士将来就算抓到了你们,也绝对不会接受你们的投降,只会把你们车裂腰斩,为那一户无辜的齐国子民报仇雪恨!”

言罢,叔孙先生又飞快转向了田假,再次拱手说道:“齐王,看来那一户齐国子民真的已经遭了这两个匹夫的毒手了,外臣素来受人滴水之恩,定然以涌泉相报,还请齐王准允外臣拿出一笔钱财,答谢那户齐国子民的在世亲眷,以此表示外臣对他们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