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连一声鸟鸣也没有。
到处是飞舞的雪花和簌簌的落雪声,到处是耀眼的白色,散发着刺骨的阴冷。
田野仿佛死去了一般,没有一片绿叶,没有一线生机。
谭木匠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而拼命地朝前奔,满天飞舞的雪花,很快就吞没了他。
“我的亲骨肉,我的小棉袄,
我那乖乖的小亲亲呐,
爹来了,来了。”
谭木匠踉踉跄跄,奔向了老鹰涧。
老鹰涧位于村后的山脊上,一个三亩大的凹子。
夏天蓄满了雨水,冬天干枯,是村里死猫死狗,垃圾的聚集地。
当然,那些入不了祖坟的夭婴也扔在这里。
这儿是老鹰的栖息地,时常听到老鹰的嘶鸣,野狼的嗥叫,狐狸的哀嚎。
远远地,看到凹上孤零零地伸出一块长石,犹如一支手臂,上面托着五六个黑点。
走近了,才发现那黑点竟然是五六只大鹰,正缩着头,呆呆地盯着凹里。
谭木匠大喝一声,那群老鹰受了惊,几声嘹亮的鹰啼过后。
老鹰纷纷地飞向天空,消失在漫漫的飞雪中。
来到了跟前,谭木匠揉了揉眼,愕了一下。
凹里一片洁白,那厚厚的雪花掩盖了一切,那些高大的枯枝败叶,全被淹埋在了大雪下面。
他急忙跳了下去,在厚厚的积雪中翻找起来。
也不知摸索了多少回,费了多长时间,连干枯的黄蒿都被连根拔了起来,把凹里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一无所获。
谭木匠傻了,愣了,全身不住地发抖,刺骨的冰冷一直延伸到了骨髓里。
这么冷的天。那么脆弱的小生命,冻也该冻成了冰雕,说不定早已过了奈何桥。
抑或被野狠,狐狸,老鹰这些饥饿的野物填了肚子也说不定。
唉,命去矣,徒增奈何!
谭木匠的眼里涌起了泪水,那泪在眼眶里蓄满了,便溢了出来。
谭木匠满腹心酸,满腹悲凉,十一口之家,靠着二亩水田和他一己之力养活,艰辛可想而知。
在这偏僻的大山沟沟,那些婴儿仿佛是路边的野草,小猫,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