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胜也点头附合,
“是啊是啊,既然四海兄高风亮节,我也帮九儿一把,这钱我不要了。
只是,只是九儿的那两亩薄梯田,不妨我要了。”
人,真他妈的是个奇怪的动物。
你越是百花盛开,别人越锦上添花。
你越是诸事不顺,别人越落井下石。
九儿看着他们这无赖的样子,真想狠狠地抽他俩几个大耳光。
但一想到人家是要帐的,不由地又矮了一截。
沉默!
屋内现出了死一搬的沉默,只有雨点敲打屋顶的啪啪声。
九儿索性站到窗户边朝外看,濛濛细雨中,院里的那棵老枣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只有瘦骨嶙峋的几个枝桠颤颤地伸向天空,好像一只索取的手。
最高的枝桠上,那只鸦巢孤零零地悬在上面,任凭风吹雨打。
那只毛色失去光泽的老鸦正伏在枝头泥塑一般,不知它在沉思还是在思索什么。
九儿的父亲坐在那儿不停地抽着旱烟锅子,烟头一闪一闪的,像瞌睡的眼睛。
一锅子旱烟抽完,老木匠把旱烟锅子朝鞋帮子上磕了磕,待烟灰掉干净了,才发了话,
“我说大兄弟,都是一个屯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往后谁走到哪一步都说不定。
给我个簿面,再宽限个三五天,行不?
如果再还不上钱的话,就照你们说的办。”
得了老木匠的口风,刘四海和刘长胜缩到墙角,两人叽里咕噜了一会,才转过身来。
刘四海一挥手,“说话算话?”
老木匠说,“板上钉钉子。”
有了这句承诺,两人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屋。
就在两人刚走到枣树下时,忽然树上那老鸦“呱—”一声尖叫,歪歪扭扭地从两人头顶飞过时,还不忘拉下一泡稀稀的,绿中带白的液体,恰好落了两人一头。
刘四海用手一抹头皮,一闻,一股腥臭味直往鼻孔里钻,气的他接走吐了三口涶沫。
刘长海抬头看看那老鸦,又看看鸦巢,不由骂了句,
“娘希匹,你这只笨鸟,当心老子掀你的巢,让你无家可归。”
两人走出了院子,院门也不关。